在别人看来江宴妄无形之中的行为总是自然不过,而对是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极其挑衅又辱没自尊的一举动,无意和一叶障目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祝书艺的自尊心天生脆弱又敏感,像一层没有颜色的保护膜,随着江宴妄的到来被一层层的抽丝剥茧无声的戳开,现在却将要面临无情的戳破,甚至要将她那根紧绷着弦一起剪短,让她好不容易撑起的精神世界再一次崩塌。
她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明明是夏天再正常不过的气温,冷颤却从四肢百骸不断地蔓延着。
从十几岁互相就已经说好了进水不犯河水,可怎么一次又一次逼着她挑战这胆小又敏感的小胆子。
祝书艺从未有过此刻的紧张与渴望,她真的很想把留在南大的日子痛快的渡过,如果日子像一睁眼那样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她需要毕业证件,需要找工作,更简单来说,她无论如何也要读完。
她不想混到最后一无所有,居然还需要向那个陌生没什么温情的家里伸手要钱。
她不可以,她敏感的自尊也不需要。
明知道这条路难走,她还是咬牙坚持,但是可恶的江宴妄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抢了她温馨的家庭,又理所应当的在打破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静和自持力。
“啊?”姜瑶瑶一脸不解,对于祝书艺坚决的语气愣了下神。
随后看到她面色不是很好,更确切的说是很难看,于是对沉默地祝书艺说,“我们不要就不要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这么一说,江宴妄自然是有意无意泄露出很关切的行为。
比如他说:“怎么还生气呢”别提这语气在旁人看来有多亲昵。
下一秒,祝书艺肩膀一颤,贝齿轻起,呼吸声更为冗长。
明明他知道的,还要这样让人不明所以的误会......
“并未。”她说,湿漉漉地手心紧紧地攥着指甲,语气客气疏远,“我想你是误会了。”
“嗯。”江宴妄点头致意,随意地拿起这支湛蓝色外壳的钢笔左右打量,“那这?”
“还要吗?”几字懒得再问,江宴妄笑笑,“是我多虑,从小就学会自力更生让人羡慕的祝大小姐,自然不缺。”
祝书艺紧抿着唇,始终一言不发。
即使下课铃早就打响,可教室里依旧座无虚席,静静的观赏着这让人好奇又戏剧性的一幕。
“够了。”祝书艺冷斥一声,“原来人人仰慕的江学长,也会对一支毫不起眼的钢笔大费唇舌。”
安静的空间里此时不间断的流露出惊人的抽气声,连姜瑶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怎么觉得这俩位怎么能算兄妹呢,明明就是一见面分外眼红的死对头。
姜瑶瑶的性子不是别人看起来的神经大条,相反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很仔细,她飞快地打量俩人之间难以形容的气场,最后只能僵着勾起来的嘴角,挠着眉干笑着:“突然忘了体育课要选什么项目,艺艺是篮球对吧,我们得去报名了。”
听到“篮球二字”江宴妄饶有兴趣挑了下眉,目送着姜瑶瑶拉着祝书艺离开的背影,没什么温度的嗤笑一声。
这些央璐都有默默地尽收眼底,她不站出来就是为了看清楚那个紧张困扰着她神经的迷雾是不是碍得着她的视野。
她想,现在已经看得够确切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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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为了缓解刚才憋闷的气氛,姜瑶瑶连着讲了好几个笑话无论如何都逗不笑一脸严肃的祝书艺最后只能吐吐舌头,扯开话题,“也不知道许冰妍她们都报了什么,很有可能会是健美操,因为班里的女生很少会打篮球吧。”
她也不顾祝书艺会不会和她搭话,但确实是一个高情商转移话题的好办法,起码抛开刚才窒息的气场,平常人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什么,不言而喻。
而看透不说透,也不能把话题说太死,毕竟未来四年,她们都将会共同地生活在一起。
祝书艺闭了闭眼睛,被阳光直射下来的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层褐色的阴影。
不堪晦涩的记忆犹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的在眼前闪现。
她眼底一片漆黑,黑得就像深夜十二点的后街小巷,伸手不见五指。
姜瑶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摇摇欲晃的身体,她的胳膊又长又细轻轻一拉就拽了回去。
姜瑶瑶都来不及感叹,她这个人怎么会怎么瘦,瘦地好像风慢悠悠地一吹,整个人就被吹走了。
“你——”她张了张口,最后吞下,一脸担心:“还行吗?”
其实她更想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书艺小脸苍白到快要接近透明,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
原先的唇红齿白青春洋溢的少女好似不复存在,而占据她身子里的那个人更像是一位经历了许多坎坷的沧桑老人。
祝书艺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阳光通透着的绿茵树木,一切都是枯草逢春都有迹可循。
她像是潜入海底,揪心的感觉像是措不及防的双腿抽筋,只是这次好了一点,在再一次快要深陷泥潭之时被姜瑶瑶无意拉上了岸边。
以为祝书艺还是会依旧保持沉默,没想到她却迎着刺眼又强烈的太阳背对着她,缓缓说道,“我们不合,从小都是矛盾,甚至他获得了父母对他所有的喜爱,而我似乎是全家最反常的那一个。”
没有宠爱,更多的是不被理解。
姜瑶瑶恍然,怪不得这气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剑拔弩张,原来是这样。
“可能是你太敏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