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又想,我好像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医生说,他小时候调皮捣蛋,跟着村里的男生去偷人家的果树,被主人家发现后在家里跪着打了一顿。
我说,我小时候才从外省回来,每天要翻山越岭走两个多小时的路去学校,我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常常跟不上,时间久了哥哥姐姐们就不耐烦等我一起。有天,我落单了,被村里一群疯狗围着咬。后来我听见狗声就害怕。
“小伙伴呢?”
“我七岁回来,他们从小玩到大,大概不需要我吧。”
头还是很疼,身边所有尖锐的物品都被收起来。那种情绪一阵阵笼罩上来,我找不到可以缓解的东西,只好抱紧自己。
医生说,他儿时去外婆家玩,满山遍野的跑,早上去山林里找菌子,回来洗干净熬汤喝,味道很鲜美。
我说,我七岁那年在外婆家,因为我太小他们去山上干活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然后亲戚的两个哥哥对我动手动脚。
“外婆家里没发现吗?”
“我太小了,也不懂,好几次说要跟他们一起去,他们没答应。在奶奶家也有过,我们在一个大房子里玩捉迷藏,然后奶奶的大孙子也就是我的哥哥也对我动手动脚,把我单独带到一个房间,说让他们找不到,还说了很多超越了一个哥哥身份该说的话。说了什么,不记得了。”
医生给了我一颗糖,我听见病房外远去的脚步声,很混杂。
医生说,父母从小对他很严厉,他一犯错就打人,混合双打。他边说边笑起来,一个打累了就换一个打,打到认错为止。小时候倔又爱面子,死活不认错,打到后面,腿跪麻了,他们也打累了。
我说,父母经常吵架,严重的时候可以动刀,有次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那天,上高中的哥哥抱着我躲在房间里,两岁的弟弟也一直在哭。哥哥高三毕业他们离婚,哥哥跟着爸爸,弟弟跟着妈妈,没人要我。母亲很辛苦我一直都知道,也按照她的要求成为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母亲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我必须要做好一个女儿的义务,不能惹事,要听话,还要照顾好弟弟。
从小我就知道,没人可以为我撑腰!
糖很甜,可惜我因为长了蛀牙,不能多吃。
“这几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可我不敢来看。”
“为什么呢?”
“我不能垮,没人可以在后面接着我!”
我曾经尝试了无数种方法自救,我以为很快就能好起来,我以为雨过总能天晴。
就像那泥潭里腐烂的玫瑰,爬满了蛆,散发着恶臭,在夜色中苦苦挣扎,最后还是没能逃脱结局。
“母亲说她很公平,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她说的和做的又完全不一样。我并不能理解母亲的做法,她嘴上说着公平对待,其行为又极不正确。”
何其糟糕,我每活一天都是煎熬。她一定后悔生下我,我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她没生下我,她至少过得比现在好。”
我知她爱我,也知她这份爱的不平衡。
“他们第一次为人父母,难免会……”
“所以是我的错……”
所有人都一样,他们都为我好。
可我不稀罕。
这次聊天以失败告终,我拒绝接着聊下去,医生无奈离开。
放弃吧,真的,放弃吧,不想继续了,撑不下去了!
八月九日
哥哥手上带了伤,明明昨天还没有。
高三时我在一次崩溃自杀前联系了他,他知道我的一点事,不多,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回来。
我还是对他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哥哥眼睛很红,他低着头削苹果,讲很多很多好玩的事情。
这些天看了太多苹果,我想我以后一定不喜欢吃这种水果了。
哥哥问我喜欢的男孩子追到了吗?
我说没有,他不喜欢我。
“暖暖这么好,是他眼光不好?”
“不,他眼光很好!”
他第一个女朋友是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学体育的,皮肤有点黑却很漂亮,很自信。
至少,她拿着剩饭往我嘴里塞的时候,是比我要高一些的。
陈庚不喜欢我很正常啊,我本来就不值得喜欢。
“他知道这件事吗?”
桌上放着很多药,我分不清楚有几种,我默默把两颗药塞进枕头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不知道。不想他知道。”
陈庚太好了,他应该跟更好的人一起,不应该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哥沉默了许久,说,下次跟他说说陈庚吧,他想了解一下我喜欢的男孩子。
我说,好!
八月十日
想死。
八月十一日
情绪很激动,一番挣扎,护士们把我绑在了病床上。
唉……
八月十一
母亲带着余盛过来了,她来照顾我,却在旁边上演母慈子孝。我倒头盖着被子睡觉,她瞬间就发了火,骂我装病浪费钱,又是一样的话,听了好多年。
花瓶又碎了,我跳下床时不慎踩到碎片,我第一次朝她吼。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过来,地上全是血,我拿着一块碎片站在角落里,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太讽刺了!
为什么会这么讽刺?
我像得到解救,拼命嘶喊。
哥也站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