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年节的将军府,清清冷冷,除了留守看门的老仆几乎无人。枯枝树叶落了一地无人及时清理,脚步踩在上面发出嘎吱的声响。
赵锦沿着青石板路,几乎闭眼都能走到那个熟悉的房间,那是刻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推开门,里面有些暗,暖阳的金色光线照不尽落寞。一道孤单的身影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膝盖上鼓起一段儿,依稀可见里面包扎的纱布。
她加快脚步走进去,踢掉靴子爬上床。床上睡着的人动了动,揉着惺忪睡眼翻过身,与她视线交接时眼中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了,我这么近了你也没发现,若是歹人怎么办?”她笑着扑进他怀里。
谭钰仍是怔怔地看着她,试探性伸出一只手摸摸,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掌下传来,他眼眶立时红了,嗷呜一声抱住她,颤抖着肩膀哭得停不下来。
赵锦大惊失色,见他哭得惊天动地,心疑是伤口发作,连忙往他膝盖上摸去,“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谭钰只是摇头,泪水一半回流堵塞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赵锦急得满头大汗,挣扎着坐起,揪着裤腿把他下半身扒光,惊恐地看到他膝盖上层层白纱透着鲜血,以及肿胀鼓起的大片青紫。
“怎么会这么严重!”
谭钰抬起手背擦掉眼泪,可惜转瞬又涌出,反反复复擦了几次勉强止住,红着眼眶看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锦尚未从他骇人的伤情中回过神,闻言一愣:“什么再也见不到?”
谭钰忍泪道:“你当时那样大力踢开我,还说让我去死,我的心都要碎了……”
赵锦急道:“那是我生气时说的胡话,你怎么能当真?”
谭钰眼中泪水打转,直勾勾盯着她,铺天盖地的委屈淹没心绪,只要一想到她当时的神情,他都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几天无数次梦见她来,醒来枕边却空无一人,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绝望一日日增加。
“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才是心要碎了。”赵锦拭去他脸上泪痕,“我没来看你是因为不在京中,今天一回来还没有回宫就先来这里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么,脾气上来脑子就不清醒了,你不躲着便罢,还硬生生往上凑。”
她挨着他身边躺下,抚着他的后颈温柔安抚再看他眼眶红红的可怜模样,半是心疼半是心动,凑过去吻住他微凉的唇瓣轻轻舔舐。
以前稀里糊涂不觉得如何,自从上元节那天摊开心事,接受了这份隐忍多年的纯粹的爱,再看他时总会觉得有所不同。
她无法记起和谭钰的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沿着漫漫心湖回溯,每一段记忆的碎片里面都有他。就好像他是她与生俱来的影子,她的生命有多长与他的回忆就有多长。
被她吻着的人身子一颤,继而生疏地回吻,想翻身起来又不敢唐突,挣扎几下乖乖躺回去,默默纵容她胡作非为,少年纯真的心性皎洁如明月。
“月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样的你。”她轻轻一叹,遗憾没能早些发现他的宝贵,把他忽视这么多年。
谭钰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害怕一开口就暴露了不堪的欲望,其实……他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少年怀春的心思也曾有过。
可是那个人是她,是凌驾于他所有情感之上的她,所以他才能压下一切的爱、欲、妒、恨,与其说心甘情愿,不如说是敬若神明。
她是他心中的神明,他愿意屈膝臣服。
时至今日,他终于等到了女神的垂眸怜悯,她覆身在上,抱着他,吻着他,像一片羽毛轻柔抚过他身躯,带他攀升在万里白云间。
她柔软的唇贴在耳边,吟诵着引人堕入深渊的梵音,“月臣,我现在就要你成为我的男人。”
他已是大脑一片空白,在她的温柔里迷失不知归路,举起那双仿佛不是自己的手臂攀住她的腰,将为她保留多年的无暇虔诚奉上。
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兜兜转转,在最后才山水相逢,云倾雨覆。
赵锦想起那天的荒唐事,心中愧疚不已:“我真是个混蛋,怎会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要你死。”
谭钰埋在她凌乱的碎发里微微摇了摇头,所有悲苦和委屈在此刻悉数消散,剩下的只有火焰般浓烈的甜蜜。
一场酣畅淋漓,潮水退去,远山重现。
赵锦耗尽所有力气趴在他臂弯里,听着他如疾风骤雨的心跳,微妙的羞涩浮上脸颊,在他胸前抓挠几下。
柔荑轻抚他结实的胴体,掌下凌乱的疤痕摩擦着指腹,她心中一动,起身将他左右翻动查看。
谭钰迷惑:“怎,怎么了……”
赵锦摸着他肋下细长的一道刀痕,推他:“你翻过去让我看看,我想数数你身上一共有多少道伤痕。”
他却有些抗拒,扭动着远离。她捕捉到这份隐藏的心思,挑了挑眉,一掌拍过去,“快点,自己翻,别让我费事儿。”
“你别看了,肯定又难看又吓人。”谭钰神色不自在,磨磨蹭蹭不愿动作。她失去耐心,扯住胳膊将他翻了个面儿,一眼看过去愣住了。
“这是……”她惊讶地摸上他背上骇人的痕迹,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长短整齐的血痕只有军中用以惩戒的军棍可以打出。
但若是打成这幅模样,那得是违反了怎样严重的军规啊!
掌心下的身体挣扎着要躲开,她气上心头一把将他按在床上,“你老实交代,究竟犯了什么错?”
谭钰目光躲闪,摇头不语。
“你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