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大叔早就看到了何锐这队人马直奔学校而来,等队伍停在门口,门房里的人不敢立刻出来,先在窗边往外看。 好在有人记性不错,认出了站在门口的何锐,便大着胆子走出来说道:“这不是何先生么?” 说话间,几个人从国立北洋大学堂的主建筑立面出来,急匆匆赶到门口。为首的是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正是国立北洋大学堂的校长赵天麟。 赵天麟校长今年29岁,是公派去美国留学的归国博士。见来的人是何锐,远远就喊道:“何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锐也不拐弯抹角,“此次前来,是想请赵兄帮忙……” 赵天麟听何锐一五一十将此次出关的原因和目的讲完,才问道:“何兄需要我做些什么?” “请赵兄借宿舍给我用几天。还想租贵校的油印室印刷一批东西。” 赵天麟稍加考虑就答道:“既然是为了出关对付日本人,在下自当相助。只是何兄的部下需得遵守学校纪律。” 何锐知道这时代的军人名声‘非常一般’,便向赵天麟介绍了自己的部队,“和我在一起的青年军官刚毕业三天。不知赵兄对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纪律评价如何。” 听闻青年军官都是刚毕业的军校生,赵天麟放下心,“何兄,我这就安排。” 两个小时过去,在国立北洋大学堂的四层主楼办公室里,何锐谢道:“赵兄可是帮了我大忙。” 赵天麟也觉得事情出乎意料。几天前何锐回国第一站就是天津。两人短暂相见,何锐把两个装满了书籍资料的大箱子寄存在赵天麟这里,约定不久后来取。 现在何锐从北京跑回来,又把队伍带到学校。好在此时学校放假,赵天麟把部队安排进国立北洋大学堂的宿舍住下。 但这些对赵天麟也不是特别的问题,毕竟在赵天麟看来,何锐的确是军人,却也是一名学者。便笑道:“上次与何兄匆匆一见,未能畅谈。此次何兄总不至于又急着走吧?” 国立北洋大学堂校长赵天麟知道有何锐这么一个人,是一年前的事情。赵天麟自己毕业于国立北洋大学堂,去日本留学的同学归国的时候,带回了何锐写的日本版《地缘政治学》初版。把此书推荐给赵天麟。赵天麟留学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并不怎么懂日语。靠粗陋的翻译,读的十分不过瘾。 赵天麟写了封信,请外交部的人帮忙,把信转交给何锐。很快,赵天麟就接到了一个大包,里面是何锐几本书的汉语版本手稿。 何锐不仅送来了手稿,还附送了印书的钱,请赵天麟把书印出来。赵天麟读完之后对何锐颇为欣赏,当即行动起来。这些书每一本都印了两百册,赵天麟按照欧美习惯,向京津两地学校写信推荐,请国内大学的图书馆收藏。 各个大学也都给赵天麟个面子,收藏了何锐的这些著作。两人自此成了笔友,经常书信往来。 听赵天麟想交流,何锐郑重保证:“当与赵兄聊到尽兴。” 两人虽然当了一年笔友,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畅谈。从世界局势,到欧美的思想学术。赵天麟聊的畅快。聊完几个话题,赵天麟又问道:“何兄刚从日本回来,如何看国内的局面?” “不知赵兄怎么看?” “当下各地督军当政,横行不法。国家这么下去怎么能好。” “赵兄所说的没错,中国此时已经政令不通,军令不畅。再这么下去,只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局面。” 赵天麟叹息一声,“唉……何兄以为,若是在中国建立三权分立的制度,完备法律,可否能扭转当下的局面。” “赵兄。三权分立的制度既不够好,也不适合中国。中国现在五万万人口,土地虽然不小,却多是山地。没有工业体系,现阶段技术下粮食产量已经到了上限。人均能分到的粮食只能让民众在饥饿线上挣扎。美国几乎杀尽了印第安人,抢来的国土上平原广阔,耕地众多。是个地多人少的局面。美国距离欧洲又近,工业发展条件不错。把美国制度用到中国,难免张冠李戴。就算真在中国推广开来,既不可能救国救民,也不可能富国强兵。” 赵天麟听完不禁点头,却又问道:“便是如此,法律和法治总不能不做。” “法制是很好的工具,但是各国法律无一不是基于其本国社会发展基础之上。我也认为非得有法制不可。但是美国的法律体系是在美国发展过程中出现,服务于美国国家。中美两国国情不同,发展方向不同,美国法律不适合中国。” “不知何兄眼中的法治是何种模样?” “法治,其目的是确保政体,实施分配,成本转移。确保政体这事咱们就不用讨论了。中国人多地少,人均低,剩余产品极少。即便国家真的能分配,穷人不可能靠社会剩余产品生活,连最基本的维系生存都做不到。以当下的中国,成本转移倒是从不拉下。上有督军聚敛,下有地主士绅们将他们的税收成本转移到本就朝不保夕的佃农身上。哼!” 说到最后,何锐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颇为愤慨。 赵天麟也跟着叹口气。何锐所说的内容都是法治的基本内容,并没有什么讨论余地。面对中国现状,赵天麟也十分沮丧。只能勉强说道:“当下的中国该如何是好。” 何锐此时平复了情绪,“办法自然有。中国所需要的法治当以扶助劳动者为核心,而不是继续帮助有产者。先要提升中国的生产能力,增加劳动者收入。制定税法,尽可能少从劳动者身上收税。但劳动者们收入上升,哪怕每个人只交一点,以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