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教堂里,彩色的玫瑰花窗闪着光,地面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明暗方格,教堂的屋顶上绘画着神明宴会的热闹场景,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在教堂的前方,用于信徒祈祷的跪垫两侧,分别摆放着两尊白色大理石雕塑。左侧巨型十字架上,浑身□□的耶稣两眼流泪、面带微笑地接受着火焰的焚烧,右侧脸庞慈爱圣洁的圣母玛利亚怀抱着沉睡的婴儿,嘴巴微张,似乎在唱着安眠曲。
在正中的垫子上跪着一个人,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套着沙色的长款风衣,雪白的发被编成粗粗的鱼骨辫垂在脑后。
她闭着眼,面容平静,低声念着过去在教堂无数次念过的祷告词,悦耳的声音像是水一样轻轻荡漾在教堂。
“敬爱的圣母玛利亚,赞美您的善良仁爱、宽和大度,聆听圣洁的教诲,救我等于苦海……”
只有她一人的教堂,背后却忽然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反应,继续念着自己的祈祷词。
轻轻的脚步声停在她背后咫尺之遥。
一只冷白的手伸出,搭在她的肩上,伴随着一声淡淡的叹息,“塔西娅……”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是教堂里轻轻拨响的竖琴。
她还是没动,等到念完全部的祷告词后,才偏身站起来,抬眸看向他。
已经有足足八年没看见过他了。
费奥多尔。
曾经在遥远的、寒冷的西伯利亚的好友,现在挑起诸多争端的死鼠之屋的首领。
光辉的大教堂外,白色瓷砖铺散到小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旁白鸽正惬意地啄着地面上人们撒下的饵食,明亮的阳光照亮了白鸽的每一片羽毛。
如果是冬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会铺满洁白蓬松的雪花,细雪纷纷扬扬,静静地从空中落下,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就像他们的初遇。
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紫红色的眼睛流转着莫名的光彩,唇畔淡淡的微笑却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觉。
“塔西娅,我很高兴你应约来了。”
* * * * *
知道夏目檀遇袭后,江户川乱步立刻就要回横滨,“太宰在这里就可以了!乱步大人要回去!!”
说完话,他就抓着与谢野晶子要坐车回去,太宰治无奈地让同样焦急的中原中也也跟他们一起,顺带保护他们。
这下在东京的就只有太宰治、松原和枝跟芥川龙之介了。
“没问题吗?”松原和枝忧心忡忡。
在横滨的夏目檀让人挂怀,但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面对夏油杰和五条悟,没有太宰治在场是不行的,而太宰治纵使智力过人,武力上终归是个缺陷,她和芥川必须留下来保护他。
太宰治笑道:“放心吧和枝。”
接下来他们这里的事情非常顺利地按照太宰治的设想结束了,甚至因为森川花夏的复生而更快解决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达成共识,愿意和他们合作,并约定好抓到羂索后先给咒高研究一段时间,等到没用了就交给武装侦探社。
东京的事情大概耽误了他们一周的时间,等到事情顺利结束后,他们就立马启程返回横滨。
坐在车上,松原和枝很感慨:“咒术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真的听都没听过。”
太宰治望着车窗上她的倒影,“和枝有没有想过,就跟现实中的你照镜子一样,你可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不会认为镜子中的世界是真实的,但是如果打破了两个世界之间隔着的镜子呢?”
松原和枝沉吟:“你是说,我们的世界和五条老师他们的世界是两个世界。”
但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两个世界中间的隔膜会消失不见呢?”
太宰治沉默一下,“或许,这和你们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有很大的关系。”
他不在意为什么世界的隔膜会不见,只要此刻她还在自己的身边,那一切都无所谓。
如果失去她,就是胆小的代价,那么他这次会鼓起勇气,就像织田作说的,喜欢一个人是要看见她快乐,露出幸福的笑容,而不是让她流泪。
回到横滨,夏木檀早就已经伤好了,活蹦乱跳的,在松原和枝推开武装侦探社的门时,她就扑过来,“和枝姐!我可想你啦!”
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镶满了钻石的湖泊,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光彩,绚烂而又瑰丽。
松原和枝抱住她,“我也很想你。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吗?”
“那当然啦。晶子一回来就给我治好了。”
然后她悄咪咪地在她耳边说,“但是我觉得,被捅的伤还没有晶子给我治痛时候的伤痛呢。和枝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晶子哦。”
松原和枝失笑,“嗯,放心好了,我不会和晶子说的。”
即使回到了横滨,他们还是很忙,忙着把在东京时候的事情汇报给福泽谕吉,搜集五条悟等人的信息,还要帮忙找羂索。
在他们回到横滨的第二天上午,中岛敦面色疑惑地拿着一封信进门了,“和枝小姐,这里有一封寄给你的信。”
松原和枝接过,盯着上面用日语写着她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俄语。
「人类罪恶而愚蠢着。罪就是思考,罪就是呼吸。」①
她缓缓蹙起眉,一言不发地打开信封。
身边,中岛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看得懂上面的日语,上面写了您的名字。”
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还是照常地对他笑道:“辛苦你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