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当时也没说什么。
而后的几天，穆云峥一直跟着她。
他们剿灭妖兽，抓恶鬼，除暴安良。
有一次抓鬼新娘的时候，为了引出那个专在新婚夜吃新娘心脏的恶鬼，沈清如扮作新娘，一身红衣坐在红帐之中。
穆云峥保护她的安全，也宿在外面的长椅之上。
结果那个鬼新娘精得很，一晚上都没出现，硬是拖到第三天晚上才把她歼灭。
回去的途中，穆云峥第一次跟沈清如感叹，“那个女鬼也挺可怜的。”
沈清如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再可怜也不是害人的理由。”
穆云峥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也会说她可怜之类的。”
沈清如沉吟片刻，才道：“确实可怜，自小被父母买到别人家做童养媳，大点她的小夫婿就没了，买她的那一家人说她不吉利又把她转卖出去，卖给一个死了老婆多年的老头子，老头子见她生不出孩子，居然又把卖给别人结阴婚。阴婚需要的是死人，就这样把她杀了。”
穆云峥咬牙道：“还不止卖了一次，她的皮囊，她的骨头，她的灵魂都被反复售卖，真他妈的不是人！”
沈清如看着他，“那也不是害人的理由，那些被她杀害的新娘不是更加可怜。”
穆云峥看着远方，“她最应该杀得就是那个卖她结阴婚的那个老头。”
沈清如道：“她最该杀得是第一次把她卖出去的父母，但她不能，她下不了手，报不了仇，这样的怨气只会愈发强大，再等她杀多几个人，就没那么好收拾了。”
穆云峥指了指她袖中的置物袋，“你就把她放里面？”
沈清如点点头，道：“我想把她带回奇侠峰去净化她的灵魂，可能过个百十来年，她的怨气消散，就可以再入轮回。”
穆云峥却道：“这样的轮回谁想再入呢。换做是我，我情愿灰飞烟灭也不要再回来。”
沈清如笑了笑，指了指天，“你看看这天，看看这水，再看看这阳光，哪样不值得再回来看一眼。”
沈清如游历的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人间疾苦，而她能做的又太少太少了，时间久了，心境都不一样了。
她叹道：“世人皆苦，唯有自渡。”
穆云峥道：“我不明白。”
沈清如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明白就不明白。不明白自有不明白的好处。”
时间太久，她该回去了。
穆云峥却不舍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沈清如奇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干嘛？现在在这煽情起来了？”
穆云峥嘴硬道：“谁舍不得你了，我就是、就是、就是觉得还没玩够呢，你就这样走啦。”
沈清如抚了抚袖中的置物袋，“我该回去了，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穆云峥这几天也略有耳闻，心中隐隐不安，道：“回去又有什么好的？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一群群伪君子，满嘴仁义道义，心里全是生意。”
你能不能不走，跟我回魔都。
这句话他始终不敢明说，他知道沈清如不会同意，她心中的道义太重，想做的事情、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不会也不能成为阻碍她前进的石头。
“我得回去了。”
这是上一世的沈清如跟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而后的很多年，穆云峥都在自责，如果当时的他再坚持一点，再有魄力一点，她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她会怨怼自己也无所谓，直接把她绑回魔都，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返回奇侠峰途中的沈清如又经过了永和吴家，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结果就遇上吴秀敏被家主惩治的一幕。
在戒律堂前，吴秀敏一身女装，正跪在正中，直挺挺的背脊，受着一鞭又一鞭。
沈清如赶到的时候，整个后背都已经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就算这样，吴秀敏的背脊依旧□□。
她冒着整个吴家乃至其他世家都在场的压迫感，径直挡在吴秀敏面前。
“第十五......”
第十五鞭迟迟不下来，吴秀敏睁开眼睛。
沈清如一身青衣，凌然站在自己面前，手上还举着戒鞭。
吴家家主一脸怒容，盯着沈清如的脸，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自家的儿子一向循规蹈矩，就是认识这个沈清如之后才学坏的，居然还敢深夜穿女装出去招摇过市，肯定是这女子授意，带坏了自家孩子。
“沈清如！这是我家！这是我永和吴家！你滚！莫要插手我家的事！”吴家家主怒喝道。
吴秀敏一脸苍白，满头满脸的冷汗，他费力的抓了抓沈清如的衣尾，虚弱道：“你走开。这不关你的事情。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沈清如毫无惧色，她反问吴家家主，“敢问吴秀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恶事，要这般惩罚于他？”
吴家家主都快被气笑，他松开戒鞭，指着吴秀敏道：“他深夜外出，男扮女装，招摇过市，丢尽我吴家的颜面，败坏我吴家的门风，我今天打死他都不冤枉。”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得擅自处罚别家弟子，再怎么犯错，都只能通知他家家主前来领人，就算是天大的错也得等他家家主来后才能处置。
这是防止有些世家仗着自家势大就借机欺辱别家弟子，而且以大欺小，名声也不好听。
要不是有这条不成文的规定，他甚至想连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子一并打死。
昨晚吴秀敏救了一个险些被欺负的女子，正要走时，却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