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淡淡道：“我当年是自愿死的。”
当年的那个境况，她若不死，奇侠峰就永无出头之日，她那么多的师弟妹们都还那么小，不应该让他们承受这些。
所以她选择了死，她也只能死。
原本她也只想一了百了，谁知道又活了，既然活了，她就不想死了。
“啪叽”，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是穆云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去了多少。
“你怎么进来了？”沈清如问道。
穆云峥没说话，狭长的眼眸黑得吓人，一身寒意。
他不错眼珠的看着沈清如，“我问你，你当年是自己跳下去的？你自己想死？为什么？为了沈如风？就为了他？”
穆云峥很是激动，沈清如却只觉得他吵闹。
“这是我们奇侠峰自己的事情。”沈清如皱眉道。
穆云峥落寞道：“你们奇侠峰自己的事情？也是，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
然后，他越过了沈清如，直指李子湄，寒声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杀了你，你的鬼魂来说。”
李子湄被他的威压，压制到浑身战栗。
她哆哆嗦嗦的说：“说什么？”
沈清如严声道：“谁告诉你我是沈清如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偏偏那天去猎猪妖？说！”
李子湄抖了三抖，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有沈清如这个女魔头，还有穆云峥这个大魔头。
她只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天膳房跟你比试输了之后，就有人在我枕头下面塞了一张纸条，说你剑法有异，要么就是修炼邪功。要么就是换了一个里子，叫我多加注意。”
“然后呢？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当年的事情？”
李子湄道：“都是听师兄师姐他们乱说的，我也不知道。”
沈清如冷哼道：“你自己家的师兄师姐当年都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了解的如此详细，你说实话。”
李子湄只好道：“是灭门之后，有一次在山下遇到钱克明钱师兄，他说的，他告诉我一些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还告诉我你会奇侠峰的剑法，你还叫沈如风师兄，所以我猜你多半是沈清如转世，或者夺舍了苗翠翠，然后......”
说到这里，李子湄欲言又止。
穆云峥最受不了别人叽叽歪歪，犹犹豫豫，厉声道：“后来呢？不得隐瞒。”
李子湄哆哆嗦嗦道：“还是钱克明。他给了我一包软骨散，说是可以克你，还叮嘱我，你这几天一定会在青玄宗山中徘徊，叫我多加注意。”
“多加注意？他没叫你杀了我？”沈清如问道。
李子湄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挡枪使了，冷汗直流。
沈清如审视着她，“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是吗？”
李子湄快被逼疯了，“我都说完了。就是这样。”
沈清如道：“你还没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出去？是谁给你的纸条？”
李子湄拼命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谁给我的纸条，青玄宗加上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师傅、长老，一共几百人，我哪里知道是谁？那天晚上是因为我得到一个消息，后山里有一只刚刚修炼成精的野猪妖，我确实有私心，想跟大师兄一起去，但被何玉兰知道了，她也硬说要去，我们就一起去了。”
说到那天晚上，李子湄还心有余悸，“那只猪妖也算有点道行，我们三个金丹修士都费了将近一晚的时间才将它收入囊中，我们回去的时候还想着师傅肯定会很高兴的，哪知道回去就看到......”
后面的事情，李子湄不说，沈清如也猜到了。
沈清如看在老人家的份上，没对李子湄下死手，只是废了她的武功跟修为，金丹还在，以后她只要潜心修行，还是有重到巅峰的一日。
回去的时候，穆云峥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沈清如也不会开解人，只好道：“你饿了吗？”
穆云峥许久才抬眸看她一眼，幽幽道：“你还管我的死活？”
沈清如扶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穆云峥淡漠道：“嗯。朋友。”说罢，便不等沈清如，独自走在前头。
沈清如一脸莫名其妙，唉，还是以前的穆云峥好玩，起码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不会摆个脸子给我看。
走了几步，穆云峥发现沈清如没有跟上，便回头看她。
他们两两相望，中间只相差了几步，却隔了整整一生。
沈清如道：“你先回去吧，我们不同路。”
“你要去哪？”穆云峥哑声道。
他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像是被重击之后的濒临死亡之感，直至透不过气来，一锤又一锤，锤击着他的心脏，哪怕如此痛苦，他依旧没有显示任何表情。
在沈清如看来，他除了脸臭了点，简直毫无异样。
“我去趟后山。”
沈清如难得的告知。
他静静站着，背过手去，死死地攥着拳头，“什么时候回来？”
他对于沈清如的回答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在那句“这是我们奇侠峰的事”之后，他便知道这是他们跨越不了的鸿沟，沈清如不会过来，他也过不去。
沈清如眼神清亮，“马上就回来。”
就那么一句话，穆云峥的心瞬间松了。
紧迫感、压制感刹那消散，他努力克制着嘴角，“很快吗？”
沈清如不解道：“你赶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