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温度,相贴之时倒也温柔。
但她终究是慢了,没等女孩飞起,地上的阵法已抽出藤蔓似的血鞭,饱满的血光恶意地闪烁,成型的阵法势必紧紧攥住每一只猎物的脚踝。
一瞬间,视线纷杂,地转天旋。
“咳…咳。”阿琳达听见有人竭力克制但依旧发出声音。
她犹自怔着神,下意识扭过头,望见李朝行苍白的脸。
“宫主?!”同时,本执铃静候的武斐目眦欲裂,声若奔雷。
“此乃你幽逸之礼。”太昀抚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容可掬,“比起你师叔送你的啥子七连环,这东西可好使多了。”
宽慰的师者亲手为卓绝的弟子系上一串叮铃作响的耳坠,流穗之上,穿着三枚不过指尖大小的铜钱。
“其一名爻,既有封印之效,又有连结之用。其二名哯,可吞噬无形音诀,使你免受蛊惑。其三名舆,可让你以及你手中之物,与十丈之内的任何一人交换方位。”
“三者发动都会耗费大量心神,慎用。”
年轻的道人正值风华,他躬身长拜,仪态万方。
“咕?”
眼下,李朝行微一摇头,示意无碍。
武斐很快便注意到了两人位置的变化,但没等他动作,一道阴冷的声音提前一步传来,越过牧谣响彻大殿。
“杂家还说大殿下怎得不见杂家,原来是在此处玩异乡鬼法。”
不知何时,水色间已是人影憧憧,而一个佝偻的身影拨开了那些皮开肉绽的行尸,慢慢地走上前来。
阿琳达耸了耸鼻尖。
“午公公。”禁锢阵中,被摆了一道的宫主不情不愿地喊了声。
午启阳只一抬手,缚住长公主的万钧之力便骤然消失,牧谣顿感抖擞,当即抬腿从阵法里跨了出来。
其他人见她如此轻易就离开了原地,自是又一番挣扎,谁想越是使劲,那压在身上的巨力便越是沉重,有些臂膀脊骨软弱的,竟是直接被摁进了地里。
“午公公却也精通。”当今少帝之姐,长公主观牧谣意味不明地赞了一声。
午启阳扬起嘴角。他身姿已显老态,但脸上一条皱纹都无,光滑如刚剥了壳的鸡蛋:“虽是不入流的鬼法,但也有可取之处。”
他转动那对青色的眼珠,像是才发现两人似的,视线堪堪落在李阿身上。
常言道,宦官不可摄政,当初午启阳未得机会与李家状元郎见上一面,此时便认不出李朝行的身份,但他眼毒,这简单看去的一眼,也让他一下子看出了些许名堂。
“冒充道门的孽障…和一个…异乡的血族。”午启阳轻轻一言便道破两人伪装,他眯起眼睛,盯住李朝行胸前的天道珠,嘴里喃喃不停,“是它么…但是数量不对…差的太多了。”
大殿内落针可闻,一时只有老太监模糊不清的低喃。
半盏茶功夫,午启阳似是悟透了什么,大笑着抬起头来。
他笑得背都直起来几分,笑声中夹杂着对观牧谣的吩咐:“带着那些废物,速速离开。”
“你说什么?!”观牧谣贵为皇亲国戚,被一个阉人命令,当即怒染红霞,沉声叱道。
“杂家说,滚。”午启阳蓦然回头,一双眼精光爆闪,竟是完全不顾及公主颜面。
茫茫人影随之而动,他们自灯台后现身,竟都是先前感染了瘟疫的宫人,早就失了生机,此刻受驭术牵引,个个面目狰狞,步步紧逼,渐渐将李朝行与阿琳达包围。
观牧谣大惊。
她不是愚笨之人,冷静下来后结合午启阳对自己的态度,略一思索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幽魂改名罗刹,公主经营数载,殿中养蛊起疫,这背后,必然有皇帝的意思。
她得以幸存,也并非因为自己是什么皇家血脉,而是在出宫前,背后之人就已经给她做好了防护。
而自己的胞弟,当今圣上,绕这么一大圈,又是为了什么呢。
另一边,李朝行一符拍散了数具尸体,他虽修道法,但基本功也扎实,边缓神边打,倒也不落下风。
阿琳达手有兵刃,更是愈战愈勇。
两方鏖战,午启阳背着双手,不急不躁,他就如一个撒饵多时已能收网的老渔夫,不仅不着急出马,甚至缓缓在战局之外踱起了步。
人尸多但力微,不多时最后一尸倒下,而面对李阿无言而成的左右夹击之势,午启阳竟抚掌而笑,道了一个“好”字。
尖锐的嗓音出口便乘上了从天而降的寒光,生满巨齿的犬首有如千斤坠的重锤轰然甩落,此番时机把握的又寸又险,只一瞬,便将化作流影而来的两人拦腰截断!
刹那间,水朝两边,浪花大作。
而午启阳便在这猩红的血帘中笑着向异乡的教皇问好:“库死冕下。”
就像午启阳不明白为什么异乡人都要叫克死和库死一样,马库斯也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人永远叫不对自己的名字。
但在目标一致的前提下,他可以容忍这种失礼的行为。
“希望你给我留下了她。”手持帕加之杖的马库斯立于三头犬之上,阴沉沉地落下话来。
“我不会犯错。”午启阳捻动脚尖。显然他踱步不是为了其他,只为测量最佳的位置。
一个马库斯能将李朝行一击毙命,并重伤阿琳达的位置。
浓烈的鲜血气味似乎激发了刚刚复苏的三头犬的血性,凶兽咆哮着,戴着枷锁的头颅将断壁残垣击得七零八落。
那些砖瓦散落下来,又化作荧光注入恶犬体内,让它愈发壮大。
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