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玲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人从ICU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浮肿得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小姨和小姨夫这一周苍老了好多,老年丧子毁了这对父母生活的希望。
肖玲玲单位给她追记三等功,葬礼上兜兜被爸爸抱着和妈妈告别,两周岁几个月的兜兜可能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她看到妈妈躺在那怎么都叫不起来时候无助的哭声让在场的大人听得撕心裂肺。一直安慰不好,邢景找到方琦让她带着兜兜出去,他要照看玲玲爸妈和应付来人。
所有事宜结束以后,方琦也要回去上班了,临走前一晚,她和妈妈去看了小姨,小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兜兜想让婆婆抱她都不理。小姨夫说小姨这几天都是这种状态,跟丢了魂一样,他除了每天保证小姨吃进去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小姨跟完全听不见他说话似的。妈妈听到后一直心疼地抹眼泪,把兜兜抱进怀里。
邢景的爸爸也在,一家人愁眉不展,方琦问邢景“兜兜接下来怎么办,小姨这状态也没办法带啊?”
邢景说“喊我爸先带回去让我婶婶帮忙照看吧,兜兜外公要工作要照顾外婆,还要隔一天回乡里去照看玲玲的爷爷,忙不过来。”
方琦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点点头。
方琦不知道邢景什么时候归队的,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兜兜,小姨那边妈妈只要有空每天都去,还有小姨夫。但是兜兜没跟爷爷生活过,不知道爷爷能不能照顾好小姑娘。她现在一到周末就往邢景老家跑,她没有车,只能从曲州回新桉后再坐客车去,辛苦是辛苦点,但每次兜兜看到她来了都好开心。
邢景婶婶自己也有个孙女,比兜兜还大一岁,喂养的好比兜兜结实一些,两个孩子照顾起来确实没那么周到,所以看到兜兜不是辫子歪的,就是鼻涕糊脸上,衣服脏了没及时换方琦也没什么了立场抱怨她什么,都是自己给兜兜收拾干净。
每次方琦都给两个孩子带些零食或者新衣服玩具什么的,就是希望邢景婶婶可以尽量不要厚此薄彼。直到有次工作日方琦提前回新桉办事,多出大半天时间方琦就想着去看看兜兜。
到邢景老家院子外面她听见有小孩哭,进去后方琦没有直接进屋,她在窗户那朝里看,自建房一楼都有大玻璃窗,靠窗是木头沙发椅,邢景婶婶背对着窗户在给自己孙女喂饭,兜兜坐在茶几边自己吃饭,兜兜吃饭一直不需要操心,不挑食不用喂。不知道是为什么吃饭时候哭,嘴巴里饭粒随着眼泪流出来,模模糊糊好像在说“小奶奶,姐姐抢我的鸡腿。”邢景婶婶没有裁判的意思,只是说“那你吃点蔬菜吧,蔬菜也要吃完,鸡腿没有了,下次小奶奶再做吧。”
方琦有些愤懑,但是进屋后什么也没说,邢景婶婶看到方琦突然出现,立马揪了一节卫生纸给兜兜擦嘴,说“哎呀,你来了呀,今天没上班吗?吃饭了吗?兜兜刚吃饭有点挑食我叫她吃蔬菜立马不高兴哭起来了。小孩子都不爱吃菜 真是不省心。”方琦笑着回她,“婶婶,我吃过了,今天刚好回新桉办事,下午没事来看看你们。您饭还没吃呢?我来喂她们吧,您赶紧去吃饭。带两个就是累得很。”
方琦端起兜兜的碗牵着兜兜去桌子上夹菜,在桌子边喂她吃完饭。邢景婶婶看方琦没有不高兴,就接着给自己孙女喂饭了。
吃完饭,解开罩衣方琦发现兜兜姐姐穿的衣服是她买个兜兜的,她问道“婶婶,姐姐穿的衣服是我给兜兜买的吧?我不也给姐姐买另一套吗?”婶婶被问得突然,有些磕巴说“哦……对,是兜兜的,我看兜兜穿大了,我说姐姐先穿着试试,姐姐那套也大了不好穿我给留起来了。我们小时候不都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嘛。嘿嘿……”
“我就是怕这么大孩子长得快我才买大一码的,第二年好临时接个短,您这话说的现在的孩子家家都一个,谁愿意捡旧衣服穿啊。那我以后都给她姐姐买刚好尺码的衣服吧。”方琦以退为进。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老让你买。”婶婶假装客气地笑笑。
“没事,兜兜让您费心了。应该的。”
此事之后,方琦除了周末再来以外,偶尔故意请假赶到工作日来。爷爷忙自己苗木生意,无心他顾,方琦也不想挑拨离间就没跟邢景说。
后来碰到他婶婶哄自己孙女睡觉把兜兜一个人忘在房间了,兜兜翻身掉下床吓哭。两个孩子抢东西,他婶婶一把从兜兜手里夺过来,说谁都不让玩了,然后转头给自己孙女,最让方琦生气的一次时她发现自己给兜兜买的长命锁被她姐姐戴着,方琦立马取下来去和婶婶对质,婶婶打哈哈地说小孩子当成玩具抢着玩的,又不是说不还了,还怪方琦把她想成什么人了。她把自己看到的跟妈妈讲,妈妈只是叹气说“没妈的孩子像个草。你小姨现在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你叫她怎么办。”
方琦一个人在曲州租房子住,每天下班回家想的最多的就是兜兜怎么办。有一天她经过小区附近的幼儿园时,看着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跟门口迎接学生的老师打听了一些事后,信心满满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