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没事吧?”
乔嘉南面不改色:“能有什么事呢,这句话应该是我先问候你。”
她说得很慢,可丝毫不掩自己的冷意波动,那双眼却满是真诚,将陆可夷往日示人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
“陆氏的事我也都听说了,陆叔叔没事吧?我怎么听说他老人家在贺氏集团大堂等了一整个下午——”
“最后,是被保镖请出来的呢?”
最后这句话,乔嘉南说得很轻,却尾韵悠长。
宋云宜一个没忍住,在满室寂静中第一个轻笑出了声。
陆曼华与陆可夷的脸色都僵了一瞬,后者轻轻扯了扯姐姐的手,陆曼华却横了她一眼,再转过头时,已是一片得体的微笑:
“真是有心了,乔嘉南,你跟以前比起来,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在室内一片寂静中,陆曼华笑着说完了这句话,而后话锋突转,一字一顿夹杂着满满的恶意,再续下句:
“一样的,让我觉得恶心。”
宋云宜笑意尽敛。
可乔嘉南却将四面八方来的尖锐目光尽数转化成了淡然,她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来,似乎没有半分被恶心到,只是这样笑着,那双眼底仍旧是无边无际的冷意:
“是吗,好巧啊,多年不见,陆曼华,你跟从前一样丑陋。”
“丑得让人发呕。”
室内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晰无比。
陆曼华望了她许久,兀地嗤笑出声,终于没再披着那般恶心的笑意,底下的高傲和嘲讽尽数涌出:
“真无聊,我还以为你会装久一点的。”
一顿,陆曼华啧了一声:“无趣。”
乔嘉南却是沉稳得很,凝滞而平静的眼神让人几乎以为她像一尊雕塑,她环视一圈,嗤笑:“全都是熟人。”
任由光影切割,斑驳,明灭,破碎又粘合,乔嘉南再唾一句:
“直入正题吧陆曼华,你们这么人齐聚在这里,总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被目光扫到的人门都僵了一瞬。
陆曼华却好好欣赏了一番那些人的隐忍与讨好的笑脸,她啧了一句,笑意却越来越璀璨:
“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榜上贺庭温,不过乔嘉南,我比较想知道的是——”
“贺庭温他,见过你像条狗一样被扒了衣服按在地上的样子吗?”
一片死寂,恶意落地有声。
宋云宜紧紧抿着唇,脑内那根弦几乎被崩断,她紧紧握着拳,几乎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冲上去,可就在那一秒,一只冰凉的手却轻轻覆盖在了她紧握成拳的手上。
她抬眼,是乔嘉南安抚的目光。
可也只有那一瞬,等乔嘉南回过头时,她面上仍旧是轻轻嗤笑着的,那双眼里淡漠得犹如眼前所有都不过是垃圾,她的讽意居高临下,像看一件死物:
“陆曼华,我是真的以为你手段会高明那么一点点的。”
“看来留学这么些年,你仍旧是蠢钝如猪。”
尾音落下,周遭仿佛只有屋外的风喧嚣,她将尾音拖很长,似乎是真的在剖解缺憾。
陆曼华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可只一瞬,她便恢复了平常。
她拿起卓上的高脚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定定地看人一眼,兀地笑出声,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还记得你刚来A市,入学的那一天,好像是湿着身回去的——为什么呢?”
陆曼华似乎绞尽脑汁,好半晌,她怅了一声,似乎有点怀念,可笑意更浓:
“想起来了,因为我觉得你脏,觉得你那么想融入我们的眼神像个小丑,所以呀,一不小心,就把你推倒在厕所水池了吧?”
那是乔嘉南第一次遭受到霸凌。
因为那一天,刚刚转学过去的她被彼时年少的陆家大小姐捂着鼻子,嫌恶地嗤着说:
啧,乡下人好脏啊。
一句话,点燃了所有回忆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