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两人相对着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确认的眼神。不过这个过程却不容易,佐藤的易容虽然简单,却很巧妙。他戴了个盖子头发型的灰白假发套,平时的金丝边眼镜换成了黑框边的玳瑁眼镜,唇上面贴了淡淡的假胡,就这三点改变,就已经让气质有了根本的转变,何况他还在眼角沾了一点胶水,使其达到眼皮下拉的效果。
所以,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他是佐藤,再从其他脸部特征加以辨认,是很难判定这人确实就是佐藤的。
而此刻,当他再次看到佐藤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现在这个布告栏跟前时,原本那个想要探明究竟的念头已变得非常强烈。因为,在和林诗雯接头的时间里,林诗雯经常会趁着空余的时间给他讲地下党基层特工传递消息的手法,而布告栏的嵌字广告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能够识破佐藤的用意,说不定对组织会有所帮助。
当然,现在是不能过去的,只能等后面杀个回马枪了。想到这里,文道远立刻抬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共乘一车,在他一声‘要快,车钱双倍’的敦促下,飞也似的赶往戴家......
坐在戴家的客厅里,文道远怎么也没想到,他讲客套话的口才会这样差。在恭恭敬敬的献上戴美娜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后,他竟然想不出该如何开口和戴美娜父母聊些什么样的话题,这与他平时在和人辩论时口若悬河、反应机敏截然不同。
而二老也都不吱声,戴母余挽香一直盯着他看,脸上神色说不上冷淡,却绝对谈不上热情。戴父戴伟添倒是没有老盯着他,但偶尔射过来的目光却像藏了刀子似的,像是要划开他胸膛看看他的真心。
于是他求助的看了看戴美娜,希望她能挑个话头帮他摆脱窘境,但她却装作没看见,只顾一颗接一颗比叽比叽的嗑着瓜子,像是要故意看他难堪似的。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在看到她嘴角滑过的一抹笑意时,他恨恨的想。
好在,余挽香总算是结束了对他的观察,开口问他:“你叫文道远?”
她的声音仍带着些少女的娇脆,五官中除了鼻子略平一点,其他和戴美娜都有些像,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美艳的女人,只是眉梢眼角悄然爬上的细纹,还是让这美艳只剩下余韵。
文道远应了声是,正想着是不是要夸她声音显年轻什么的,便见她打量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道:“这身板单薄了点哈,燕飞可比你壮实多了。”
文道远听她突然提到乔燕飞,不由微微一怔,不过他随即就嗯了一声,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这衣着嘛,也显轻浮了点,燕飞的可比你大气稳重得多。”余挽香又接了一句。
文道远正暗自苦笑着说这可是你宝贝女儿选的,一旁的戴美娜却不干了,不满道:“妈,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
她刚才故意让文道远难堪,那是小女儿性子使然,目的也就是想让文道远知道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好追到手的,但是余挽香提到乔燕飞,她可是比较在意的。
“当然要提,你跟他处的时候,他那个殷勤劲,对你别提有多好。”余挽香说。
戴美娜一听可是真急了,大声道:“妈你瞎说什么,我哪里有跟他处过?”说着,她一把紧紧的拽住文道远的臂膀,大声道:“他是我唯一承认的男朋友,其他人都不算。”
也许是真急了,这一拽让她的身子与文道远贴得很紧,文道远的上臂,已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胸前柔软的触感。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余挽香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和流露出来的愠怒,于是他连忙挣了挣被戴美娜抱紧的臂膀,并朝沙发的一侧挪了挪。
“你......哼!”余挽香瞪了戴美娜一眼,说了一个你字却没再说下去,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眼看局面即将闹僵,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戴伟添这时倒是开口了,他淡淡的问文道远:“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文道远脸色一黯,低声道:“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戴伟添见他没说父亲而是先提到他母亲,不由略感诧异,问道:“那你父亲呢?”
“他在上海开了个药行,名字叫海升药行。”文道远淡淡应道。
戴伟添眼睛一亮,显然是听说过这药行的名头,他看了看文道远,略显意外的道:“原来海升药行是你爸开的,这么说你还是大老板的儿子。”说完他端起刚煮好的咖啡,为文道远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一旁的戴美娜却也乖巧,见局面有所缓和,便噔噔噔的跑到戴母那里去撒娇。不久,文道远就看见母女俩开始说起了悄悄话,依稀只听到什么矜持啊淑女形象什么的,其他的也听不清。最后,才见戴母轻轻拧着戴美娜嫩颊,笑骂道:“死丫头,妈就你一宝贝女儿,不依着你还能咋地?”
文道远一听,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他知道,今天这一关,总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