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寝衣,寝衣软塌榻地黏在身上。李夫人一见云陵,顿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巍巍道:“你……”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道:“李家主的小公子呢,怎么不见人?如今李家族人应是齐的才是。”
“公子,有人带着李小公子从西侧小门跑了。”
“看来我小瞧李家主了?”他坐直了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交叠在一起,有些疑惑道。
他所布之局,自当是天衣无缝,李家有又何人能在他觉察之前带走李家小公子,再加上这五年来,李家阖族早就因鬼教覆灭,云家族灭而放松警惕。
他一笑,那又怎样,他悄无声息地在临江宫上设下牢笼,就算一只麻雀,也绝无可能凭借羽翼飞离此地。
一时的逃离,垂死的挣扎。
李深闻言方整颗悬着的心方才沉了沉。
他最宠爱的小儿子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公子,是否要追?”
暗卫道。
云陵抬了抬眼皮,淡淡回道:“好啊。”
李深顿时手都痉挛了,冷汗如雨下。
直到听到他稍候的一句话,他直直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如今李家主阖族都不齐整,到了地府怎好团聚呢。”
有些娇柔的小姐们已经晕倒在地了。
幽幽的火光照在他玄色的衣袂上,像是流转着利刃的森森寒光。
他嘴角的笑意冰凉,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淡然地看着李深,像是询问:“怎么样啊,李家主。”
“你岂敢动我们!”他颤抖着质问道,“其他三大家族是不会放过你的。”
如今五洲四族鼎立,虽早无外敌,合盟之约仍在,一家受困,其余三大家族焉会置之不理?
他闻言便是一笑,随后起身,闲庭散步一般走到瘫坐在地的李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彼时如蝼蚁的李深,温声道:“当年,众世家围杀云家,李家主不曾忘记罢。”
“放心,你李家黄泉路上,绝不会孤独的。”
“云陵,你莫要放肆!”
李深的长子似是再也看不惯云陵了 ,便要站起来,看上去要与云陵拚命,可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寒光在他的脖颈前一闪,血光顿现,随后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
伴随着闷沉的声响,李深的夫人立即白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自脖颈流出的汩汩鲜血洇透了华贵的织金地毯,由近向远,慢慢扩散开来。
大雨似乎在逐渐停歇,雨声渐渐消歇下去。
夏季的雨就是这般,来的快却大,下去的也快。
血腥弥漫在华贵的厅堂。
云陵探身,看着李深已经扭曲的面孔,风轻云淡道:“不要乱动。”
“你你你!”李深强压下那要杀人的欲望,道:“你莫要动我的家人,我甘愿自己之命去偿你们云家!”
“父亲!”
他的儿女纷纷惊呼道。
“女儿愿代父亲,请父亲允准!”
他的三女儿叩首,重重磕在地板上,字字铿锵道。
他的其他儿女见状也急忙叩首恳求道。
李深的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他的背也愈发佝偻起来,他泣不成声道:“孩子们,父亲无能,对不起你们,你们以后……以后要好好活着!”
云陵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像是看着一出滑稽戏一般,疑惑道:“李家主,我何时准你以你一人之命,偿我凤阳云家满门之命了。”
三年之前,三大家族围攻凤阳云家,云家惨遭灭门。
云家何错之有?
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艰难道:“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放过我的家人。”
云陵挑眉,好奇道:“秘密?”
李深一字一句道:“围攻云家的主谋——乃是昭阳沈氏。”
昭阳的沈家。
照在琉璃灯罩里的烛火开始晃动,照在他完美无缺的面容上,却有着半面的阴影。
云陵若有所思,随后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有些奇怪。
李深看着眼前的公子,不禁浮现起来,五年前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君,一路疾驰过朱雀大街。
晴阳之下,满楼投下了的都是鲜艳欲滴的鲜花与或艳羡或钦慕的目光。
连他都不得不佩服,云陵当时四大家族的翘首,多少名门世家的公子只能望尘莫及。
一晃经年。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这个。”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其中似乎有真的在惋惜李家主深藏的秘密却救不了他的家人一样,“你以为,我会放过沈氏吗?”
“罢了,耽搁的时间也够多了,上路罢。”
他一招手,四处静默站着的暗卫的剑刃几乎是同一时候便亮起了寒光。无声中,许多公子小姐们倒在地上。
“你!”李深目眦欲裂,道,“你这妖女之子,丧门之犬!”
云陵原本玩味的神情倏然凌厉,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双开满了牡丹的大红色绣鞋便把李深踩在了地上。
她踩在李深的背上,美丽而魅惑的眸子看向云陵,道:“他这般该死的人,总该交给我了罢。”
声音如金铃相撞,好听得很。
可这般好听的声音却让李深如临大敌,他僵硬地转动脖子,那娇媚的面容便进入他的视线。
白皙的面庞似盛开的白色牡丹,唇点朱砂,娥眉婉转,栗色眼眸似是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