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妹妹的声音从老板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冷汗都快滚下来了。
特别是在阮文跟纪柠说起有关于老板家里那些事情的时候,阮河差点就把车停在路边,跑去后排给温知斐下跪求饶了。
但还好他忍住了,像做贼似的疯狂往观察镜瞄,每次扫过去的速度都非常快,生怕在镜子里跟温知斐对上视线,胆战心惊的程度远超过他有生以来任何一次惊险时刻。
好在温知斐的耐心不错,他半垂着眼,半张脸掩在黑暗里,没什么表情的听完了整个录音。
当纪柠最后那几句哽咽着说的话顺着话筒流淌在车里的时候,阮河才明白妹妹将这份录音传给温知斐的用意。
阮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知斐的神色。
温知斐的沉默让他刚刚才松下的那口气又重新吊了起来,越是没有反应就越是危险。
老板平时的确很好说话没错,可那也是要分情况的,但凡是触了他逆鳞的人,很少有见过能够全身而退的。
温知斐此时此刻并没有想太多,更没有心思去追究将这个不算是秘密的事实抖在纪柠面前的人。
平心而论,阮文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虚构的成分。
温氏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就是由温知斐一手促成的。
他设下了圈套,利用温明飞憋着一口气怕丢老脸,又要与他斗法的心理,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到几乎收不了场的程度。
从一开始,温知斐的目的就不是从温明飞手里夺权那么简单,坐上他的位置只是达到目的前的一环而已,他为此筹谋许久,最终也得偿所愿。
而至于他的母亲,正如阮文所说,她的确是自杀的。
温知斐记得,她临终前很痛苦。
这种痛苦一并留给了她的孩子,直至今日仍在时时刻刻地影响着他。
就在阮河脑门上的冷汗再次冒出来的时候,坐在后排的温知斐终于开了口,“……阮河。”
阮河一个激灵,“在!老板你说。”
温知斐半开玩笑道,“如果我说要将原本给她的东西再加一倍,你会不会觉得我好像只有这些东西能够拿得出手?”
阮河哑然,“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温知斐淡淡道,“她并不是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人。”
从那次她和池映的对话中就能看出来,若是她有半分攀附权势的念头,早就青云之上了。哪还有促使他们遇见的那出在会所里的闹剧。
要不是纪柠对表演还有点兴趣,估计早就退圈了,哪还能让那群人有机会为难她。
在她面前,金钱和资源都显得没那么重要,而这却是温知斐唯一能给出的东西。
阮河大脑迅速转动,试探道,“不在意不代表完全不感兴趣吧,我记得纪小姐有几个很喜欢的导演,如果能跟他们合作,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温知斐没有说话,似在沉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天的心血来潮好像惹上了一些麻烦,如果这桩交易里只有金钱或是资源,那么他操控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利用她的同情与怜悯没什么,这只会让他的计划进展的更加顺利,可再往前进一步,性质就会变得不一样。
作为执子的人,温知斐需要提前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以免平添变数。
温知斐半垂着眸,指节抵在额侧,手臂挡在面前投下的倒影将他的眉眼掩在无法被路灯照亮的昏暗里。
他的眉痕很长,睫毛密密地遮住所有的思绪。
强烈的自我厌恶一闪而过,温知斐唾弃自己的冷血,心里却又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尽情不折手段。
“那就去安排吧。”温知斐将视线转向车窗外,“尽量别让她察觉到有我的推波助澜。记得让你妹妹有空列个单子给你,圈内所有为难过她的人,明年的工作全部截下。”
“我记得分公司今年有个项目,承办方是池家吧?你去通知暂停。”
连儿子都教不好的话,破点财是应该的。
抱歉,他的感谢就只能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