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子的手并不大,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少年,毕竟私塾只有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许桥温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与周其琛差不太多,书生打扮男孩。
他的身材与身上的靛蓝色棉布袍子,说明他的家境不差,至少不会是许柏言他家那样的农户。
这样的身材与打扮,在整个私塾并不多见,许桥温很快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小破孩与何晦明的好友,齐洛。
说是好友也不尽然准确。齐洛的父亲是何家店铺的掌柜之一,不大点开始,齐洛便跟在何晦明身后,听从他的吩咐做事,算是何家为自己儿子找的玩伴与手下。
小破孩与何晦明一起玩,和齐洛倒是不太对付,只是两人都听何晦明的话,便也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许桥温不再是阿飘回归身体以后,加上何晦明自己退了学,两人没了来往,默认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齐洛这会的态度,让许桥温有些拿不清他是个什么意思。
许桥温的表情太过无辜与疑惑,让齐洛蓦地怒气冲天,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问你,你有没有去找过何师兄?”
这话说的许桥温更是摸不着头脑,他跟何晦明决裂的事,路边的狗都知道了吧?齐洛问他有没有去找何晦明,答案不是理所应当?
许桥温茫然转头看着桌上三人,一脸“他是不是有病”的表情。桌上三人也面露不解,当时都闹成那样了,齐洛咋还能问出来这种话?
许桥温不想跟他说话,自顾自夹了口菜往口中送。齐洛想发疯就让他发吧,他懒得说。
殊不知他这一行为落在齐洛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自从那天何晦明没来私塾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尚学私塾了,就连因为携带不便而放在私塾的砚台,也由齐洛在前天给他捎了回去。
这些天以来,齐洛每日下学都会去何家找何晦明。一来是何母让他开解开解自己的宝贝儿子,二来嘛,就是何晦明让他帮忙盯着许桥温与许柏言,每日和他汇报情况。
许柏言倒是没什么,还和原来一样,许桥温的改变有些太大了。
何晦明想不通,原本对他言听计从的许桥温,为何突然变了个性子。
何晦明让齐洛监视着许桥温,每日下学后告诉他许桥温都做了些什么。齐洛这些日子上课都没太听课,为了监看许桥温都是应付了事。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分析,再结合许桥温曾经的表现来看,何晦明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是他家掰倒许家的把柄,他爹也就不用焦头烂额了。
他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让齐洛无论如何都要将许桥温带到他家,他有话要告诉许桥温。
看在许桥温曾经万般维护自己的模样,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不然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齐洛想着何晦明交代他的话,竭力让自己不要置气,免得坏了何师兄的大事。
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非要许桥温呢去他家里,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什么好跟他说的。
何师兄还说让他找个理由悄悄让许桥温去,要他说,就应该让许桥温敲锣打鼓道歉,让整个清源县人都知道他许桥温是个什么人。
可是何晦明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只能怀着满腔怨愤,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何师兄因为你找不到私塾念书,你还这个态度,枉费他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今天就去何家跟何师兄道歉!”
许桥温翻了个白眼儿。
有病吧?齐洛这是有病吧?那件事本来就是他何晦明的错,再说就齐洛这态度,许桥温能答应才有鬼。
真搞不清齐洛的脑子咋长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还使劲维护何晦明。
咋地,捧何晦明臭脚上瘾啊。
“谁乐意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找不到私塾是他何晦明的问题。他自己品行不端陷害同窗,还想嫁祸他人,私塾不收他不是很正常?读书人最重品行,没名声了谁会与他来往,科考也不会录取他,有私塾愿意收他才奇怪吧。”
许桥温轻“啧”一声,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也不知道何晦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脑子有点不清醒啊。脑袋出问题就去治,别在我这发疯。回春堂离这不远,现在去完全赶得上。你爹娘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别儿子养这么大了才发现是个傻子。”
本来就烦着呢,齐洛还往木仓口上撞,真以为他脾气好啊。
反正他家已经得罪了乔知县,何家与乔家有姻亲,做什么都是沆瀣一气,也不怕再多得罪何家这一个。
“你!”
齐洛气得手抖,伸出来的手都要戳到许桥温脸上了。啊啊啊,何师兄为什么让他来找许桥温,还要和这种人说话,像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齐洛忍不住想骂人,想想何晦明,被他又一次忍了下来,“许桥温,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可别不识好歹啊。何师兄说了,他有你的秘密在手上,你要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就乖乖滚去何家道歉!”
他凑到许桥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你是许桥温吗?”
说完话后,齐洛站直身子洋洋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虽然他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是不是许桥温的,他不是许桥温还能是谁?
不过他不懂没关系,何师兄说了,这句话说出来,许桥温绝对会乖乖听话,任凭他吩咐的。
齐洛心满意足地看着许桥温的表情开始变得害怕,脑海中翻过无数折磨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