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的身份和先帝的态度。
“他宠爱刘太妃,贪恋她的美色,又捱不过心里的屈辱,所以将所有的厌恶都转移到我身上,即便已经确认我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依旧心有隔阂。”
“亲生骨肉?”十八忍不住出声。
赵璟凤眸稍敛,他本不忍心告诉十八,世事之血腥,远比想象的残忍。
“一个貌美的女人,在叛军堆里,所遭受的折磨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刘太妃为了不被糟蹋,选择跟了当时的叛军首领杨彪,据她所说,当时她已经怀了先帝的孩子,杨彪没有机会碰她,可是疑心如先帝,比之文帝丝毫不差,你觉得他会相信刘太妃的话吗?”
十八叹息道:“不管刘太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并不是刘太妃的错呀?”
赵璟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自以为位高权重,却只会拿女人和孩子开刀,将责任、怨恨全都推诿到别人的头上,实在可恨。”
“三岁以后我就一个住在偏殿,兄弟所有的孩子都能去学堂只有我不能去,他想将我养成一个草包,这样才不会影响其他儿子的皇位,因为我不受宠,宫人嘲讽侮辱,肆意妄为,先帝知道但是无动于衷,甚至于乐见其成。”
克扣伙食,月俸,冬天的炭石,宫内的物件缺失都是常事,那些人根本就不拿他当皇子。
“刘太妃每次抽空来见我,多半是因为我有弄出了什么事情她不得不来,没有什么关切的话,只会跟我说不要和兄弟争抢,不要露风头,让我乖巧一点不要给他惹麻烦,诸如此类的老腔老调。”
赵璟从始至终都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太过失望,失望堆叠成了绝望。
十八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高位者也有在高位这的痛苦,在低位者也有低位者的不易。可是谁又理所当然该遭受苦难呢?
她相信这些话赵璟没有对其他人说过,她也似乎有一些明白赵璟为什么要告诉她。
“十八,我没有被人爱过,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我能给你的你好像都不稀罕。你要是自私自利反倒好些,那样我就能知道你要什么。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连感情也不完整。”
“你想听情话我便说与你听,你想要接触我更求之不得......”
十八听得有些心酸,赵璟在她心中是何其高高在场,竟然会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同她说话,可是仔细想来,其实赵璟对待她一直和旁人不一样。
“爷,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十八说道。
赵璟点点头:“问吧!”
“您喜欢我什么呢?我并不算貌美,也无无才情,连女红,练了这么久也还是练不好,德行更算不得上佳,您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这也是十八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的原因,也是她从来没有往男女之情上面想的原因。
赵璟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会这么想?”
“事实如此。”十八感受到脑袋后头的大掌,眸光微动。
她并不讨厌赵璟的接触。
赵璟思考再三,将上辈子的想法一一告知。包括他早就开始留意到影卫里那个总是身上带香气的,包括十八知道他失眠,送到他房内的香料,包括数次危难之际,救他于水火,还有江南烟雨楼,十八为他撑伞自己落了半身湿透,甚至于是最开始,在满城裹尸中,那个顽强不肯落泪的女孩......
心悦,根本就有迹可循。
说着说着他还说到了十八死后,自己浑浑噩噩的那段时日。
上辈子十八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活的生不如死,如今说来的确狼狈。
“美丑见仁见智,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旁人比你好看了,才华嘛并不一定要熟读四书五经,高门的女子也不会骑马射箭不是?会不会女红也不重要,想要刺绣,京城大街到处是绣娘,至于德行......”赵璟看向面前红了半边脸的十八,嘴角微微牵起,“十八,你重情义,这便是最好的德行。”
良久,十八都没有出声。
赵璟不催她,他知道不能把人逼紧了,左右他们的婚事已定,这辈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十八不出声,一般是因为不好意思,另一半是因为惊讶。
赵璟方才说的那些,竟然和她的做的那些梦对上了。
她还曾揶揄过梦里的赵璟所作所为太荒诞滑稽,羞愧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没想到竟然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与赵璟的描述不同,十八亲眼见过赵璟疯狂的模样,他是如何盯着烟雨图的红衣女子出神,又是如何在后山的坟墓旁倾诉酣睡。
更让她动容的是赵璟的最后一番话。
她听得出来,并不是应付,而是发自肺腑。
平静的湖面被乱石波动,空山新雨,将所有的腐朽冲刷洗净。
“您......让我想想......”
十八嗫嚅道。
赵璟身躯一震,心头颤动:“好,你想,想想多久就想多久。”
这夜,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两个人都是百感交集。
第二天,平安打了个哈欠,准备去伺候赵璟,在车厢外轻声喊了两声,里头没有像平时一样立刻传来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细微的响动。
“进来。”
平安踟蹰片刻,担心赵璟还在生气,壮着胆子进去了。
里面却不是自己预想的乌云密布。
赵璟做了个噤声的手指,眼皮压低,面露被吵醒的不悦,他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手掌搁在对方的脑袋下面,被子掀过去将人裹紧,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