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她只听儿子苏峸提过一嘴,说儿媳妇家里还有个父亲和哥哥,但儿媳妇和他们有矛盾,一直来没走动过。
当初他们结婚,为避免谈起这事,儿媳妇难受,她都没问她家里,直接把聘礼和嫁妆一起准备了。
儿媳妇今年才二十三,她大哥听说也是知青,估计也不会多大。
这么年轻就没了,就和她家阿峸一样。
房爱花伸手接过电报,看到那上面几个刺眼的字,她手抖了抖,抬头:“那,那你爸?”
“他去了大哥那边回来了。”
谈论这种事的时候,气氛总是特别压抑,季蒙这会儿心里就堵得慌。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回去看看才知道。”
“那你赶紧准备下,回去吧。”
房爱花刚经历过丧子,太知道其中的痛苦,她赶紧道,顿了顿,她终是道:
“秋秋也带回去,让她回去见见姥爷。”
“你先前说的,也有道理,但你要想好了,秋秋那孩子,虽然乖,也好带,但终究是个孩子,要费不少心思......”
“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秋秋是我的孩子,我为她费再多心思都是应该的,我也不会累。”
季蒙再次打断房爱花,和她保证道:“我会好好照顾秋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下她。”
季蒙说着,想起什么,她匆匆回了趟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本红白相间的存折。
“阿峸牺牲后,我收拾部队那边屋子,找到阿峸一本工资存折,回来的时候,部队给了一本存折,上面是部队的抚恤金,还有阿峸那些战友一起凑的心意。”
“阿峸这些年节省,工资存折上还有两千块钱......”
“我这趟回城,可能需要用钱,抚恤金存折我留给您,工资存折我需要暂时带走,等我那边稳定下来,这笔钱我再给您打回来。”
原身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主,房爱花又和善好说话,这些年苏峸寄回来的钱她大半都握在手里,各种吃喝买花完了。
房爱花手里几乎没什么钱。
所以这回原身把苏峸的抚恤金和工资本带走,房爱花才会气急脑出血昏死过去。
季蒙原本想把存折和原身已经换成汇票的两千块钱一起还给房爱花,但原身这些年根本没存下什么钱,她手里现有的钱票,只有苏峸出任务前给留下的剩余不多的生活费,还有办丧事村里人给的心意。
不多,季蒙数过,二百多点。
回到城里,一切未知,又刚开始,哪里都需要钱,这二百根本不可能够。
季蒙不得不厚着脸,把汇票留了下来。
房爱花看着季蒙递到面前来的存折,迟疑一瞬,她伸手接了过来:
“这笔钱,留着给秋秋上学用,我暂时收起来,你如果有需要急用的,和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儿子的抚恤金,也是孙女儿最后的保障,她看得出儿媳妇说要养孙女的话这时候是出自真心,但她这个年迈的奶奶,不能不给孙女儿留一份保障。
“嗯,好。”
房爱花接下了存折,季蒙松一口气,应道。
须臾,她又看向房爱花,她捏着存折低垂着眼,神思不属,情绪明显低落。
丧子之痛再一场病,让老太太老了十岁不止,五十多的人看着像六七十了,头发全白了,老脸皱缩了起来,沟壑满满,季蒙心里不是滋味,她忍不住说道:
“妈,等我那边稳定下来,我就把您也接过去。”
房爱花一怔,她没料到季蒙会说出这番话,她心里动容,眼圈微红脸上却带了笑:
“接我干啥,你有空带秋秋回来看看我就行了,我在村里挺好,有吃有喝,还有邻里照看着。”
“我先前出去,听村里人说,大队似乎决定效仿那个什么凤县,把土地承包下来给到各户,我这把骨头还能干几年,没准儿还能给咱们秋秋攒一份嫁妆呢。”
“好了,亲家那边让人不放心,你赶紧去收拾,明天就去买票回吧,我去给满满家接秋秋回来,再给你们煮点车上吃的东西带走。”
——
回城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季蒙也开始收拾准备。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先前原身为了要回城,需要清理的物品都做了清理。
季蒙只要把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衣物重新放回去,再把秋秋的衣服裤子收拾一些就行。
秋秋的衣裳很少,原身不怎么管秋秋,从来没给她买过衣裳,都是房爱花在一手操办。
但房爱花自从儿子结婚,就没再拿过儿子寄回来的钱票,她一个农村老太太,能攒到的布票有限,一年能给秋秋置两身衣裳,已经是她最大的能力。
季蒙给秋秋挑了两身相对好的薄款冬装,再挑了两身看着还算过得去的春装装上,别的打算到了省城再给秋秋买。
衣裳看起不多,但有薄棉袄和厚秋裤毛衣这些,装起来就很占地方。
原身那个老式皮箱子不够放,季蒙又找了个军绿色的厚编织袋装。
衣裳这些收拾好,季蒙看房爱花在厨房给她们准备出门的吃食,又出去了一趟。
她和秋秋这趟回城,短时间里不会回来,房爱花大病初愈,就这么把她放乡下,她不太放心,得找人帮忙照看下。
季蒙先去满满家找了满满她爸妈,给了他们一笔钱票,让他们平时帮老太太送点肉菜和米这些。
接着又去找了石峰,拜托他有空的时候,能去帮老人诊个平安脉,要有什么问题,希望能及时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