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文/梅子红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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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西北回来，已经到了文都最热的酷暑，窗外的蝉儿叫得让人莫名烦躁。
姜青山推门进来的时候，姜南正从阁楼上下来，年久失修的木楼梯被她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见姜青山来了，她一愣神，一个踉跄没踩稳差点摔了。
姜青山可吓死了，脸一下子就白了，跟变戏法一样：“小祖宗，你能不能悠着点。”
“爸，我的冰棍呢？”
“空腹吃冰伤胃。”
遭到了拒绝，姜南噘嘴抱怨，她光脚踩着地板，满脸不高兴，“天太热了。”
文都的夏天恨不得扒了人一层皮。
姜青山假意凶她：“昨天才回的家，一回家就嚷着热，天天在外面疯也没听你抱怨过，真嫌弃这家就别回了。”
“哪里的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这狗窝我很喜欢。”
姜南打小皮得很，这几年脾气性格有所收敛，可骨子里还是小孩子气的，姜青山真拿她没办法， “小张说这次你一个人去的大西北，走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他真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心还挺大。”
小张是姜南的男友。
来过家里几次，姜青山对他的态度一般，不算热情，也说不上冷淡，仅仅是该有的场面客套，寒暄过后有的也只是哑口无言。
姜南能理解，姜青山上了年纪后，性格越来越寡淡，以前常来往的几个朋友也慢慢淡了。
小区的公园他也不愿意去，一群人围在那讨论孙子孙女，多可爱，多聪明的，他说去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他出差了。”
姜南拢着腿坐在镜子前画眉毛，隔了一会后，见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她又回头看了看，姜青山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她主动解释：“我也不是存心骗你，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我发誓下次一定找人陪我去。爸，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又得去找老中医看，那中药一吃半个月，你能受得了？你忘了上次都喝吐了。”
姜青山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嫌弃他多管闲事了呗。
“你和小张闹矛盾了？”
姜南没什么情绪波动：“能闹什么矛盾，面都见不上。”
“半年都见不上几次面，你还真打算和他结婚？”
张秉文最近来的太频繁了。
姜青山觉得自己的怀疑越来越得到了证实。
手一抖，眉毛画歪了，“他不好吗？”
姜青山压低声音：“他人很好，只是我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不开心，我说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和小张在一起像是两潭死水，多硬的石头砸下去都激不起浪花，况且你当初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
姜南打断了他的话：“可是生活最终都是要归于平淡的，哪有那么多的激情。”
她顺手刷上睫毛膏，“爸，我们挺好的，你就放心吧，那么好的女婿，你还挑上了，小心人跑了，我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呸呸呸！”
这算是彻底堵死了姜青山还想要说的话。
那句“小言知道你要结婚了吗”，被搁置了。
这些年姜南世界各地跑，隔一段时间总会突然消失几天，姜青山做为老警察，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自然知道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可他不能问，女儿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说，便是不方便说。
姜南今年都快三十了，姜青山想想自己或许真的该收起这操劳的心，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情，他是做不了主的。
“没闹矛盾就好。”
张秉文对姜南的好，姜青山也看在眼里，就像是今天一大早人就来了，听说姜南还没起，便坚持在客厅里等她起床，生怕吵醒她。
“快收拾收拾，别让小张等久了，人来了好久，就等你起床。”
外头的蝉儿不死不休。
“爸。我给你换个隔音好的窗户吧。”
姜青山没听清：“什么？”
姜南已经出了房间。
七月中旬以来，眼下是姜南第一次见到张秉文，这一个月，他天南地北飞，一会儿在温哥华，一会在洛杉矶，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
各自都有工作要忙，两人聊天不多。
期间张秉文提起过等他忙完这一阵回来就陪她去大西北，姜南答应了，可后来那边催得急，她就先去了。
昨晚凌晨才到的文都，火车晚点，在路过鞍山的时候，车出了点小事故。
到家后，她给张秉文发了微信，简单的报了平安就收拾干净躺下睡了，也忘了问他是几点的飞机回来。
张秉文坐在沙发上咬着烟，抬眼瞧见姜南，两人目光相撞，他便顺手掐灭了火苗，“醒了。”
“嗯。”姜南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张秉文，“等了好一会了？怎么不进房间？”
“刚来。陪叔叔聊了会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秉文：“早上刚下飞机。”
姜南努努嘴，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眼就瞧见了张秉文眉梢里的倦意，“熬了个大夜？”
“签了合同就赶回来了。”
“你眼睛里的红血丝都出来了。”
张秉文一直都很直接：“想见你。一刻都不想等。”
姜南笑笑，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张秉文，下次不许这样了。”
像哄小孩一样。
可他每次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