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议事厅,几乎座无虚席。 入座的十余人中,除了聂家的六位长老之外,其余几位都是来自云家的客人。 沧浪城,有两大灵修家族。 一个是聂家,另一个便是云家。 那云家,是云国皇室分支,但聂家也不是毫无根脚,背后是云国六大灵宗之一的“赤阳灵宗”。 所以两家虽在城中明争暗斗多年,但都顾忌着对方背景,始终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快去看看,人怎么还没带过来!” 说话的黑衣老者,正是聂家大长老聂海,他皱着眉头,清癯的面庞上满是不悦。 “不急,不急,我……”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摆摆手,他便是云家三长老云飞流。 “呼!” 话没说完,一团黑影便从厅外飞了进来,重重地砸落在地面,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其惨白的面庞之上,似还残留着难以散化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聂佐!” “佐儿!” 众人面色大变,一道道身影蹭蹭地站了起来。 那竟是大长老独孙聂佐的脑袋。 “谁?谁干的!”聂海眼眶泛红,惊怒交加地拍案而起,不仅嘴唇哆嗦,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孙儿被杀也就罢了,更被断下头颅,何其凶残? “自然是我干的。” 淡淡的声音,在厅外响起,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旋即,一道身影走进了厅中。 不疾不徐,旁若无人。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容清秀,白衣如雪,唇角乃至衣袍之上,隐约可见丝丝血迹。 “聂欢?” 众多聂家长老惊呼出声,愕然相顾。 聂欢面色平静,两道目光从这厅内聂家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眼神森冷如冰。 这一世的他,只知修炼,不谙世事,更不知人心险恶。 在之前的他眼中,在座的聂家长老,都是慈祥和善、可亲可敬的长辈,却不知这一切都只因他父亲聂江,是这聂家的家主。 可半年前,父母双亡之后,他的境况便急转直下。 先是旁支的聂锋,取代他这个家主嫡子,强势入主聂家,鸠占鹊巢,成为聂家新一任家主。 当时的他,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那聂锋修为已踏入通灵三重,是现今聂家最强者,的确比他更适合担任家主。 紧接着,他的住处,就被挪移到了聂家聚居区边缘,一个简陋的房间内。他依然没有在意,只是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埋头苦练,想要加入赤阳灵宗。 他十分天真地觉得,若能成为赤阳灵宗的内宗弟子,不断提升修为,踏入通灵境,有朝一日超越聂锋,甚至变得更强,就能让聂家更加辉煌。 直到两天前,他的这个梦,彻底破碎。 而在灵藏被打破的当日,他又被废去了少家主之位,可即便是到那个时候,他都不愿将眼前这些人往坏处去想,只想一死了之,追随父母于地下。 所以,他用手上仅有的那点钱币,买到了一瓶“牵机玉露”,而后全部服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何其可笑? 不,一个人单纯、善良,并不可笑!是这些人,太过可恨!在座的聂家长老,无一不受过他父母的恩惠,可这半年时间以来,却无一人维护过他。 记忆苏醒前的他,陷入那般凄惨境地,这些人不是凶手,便是帮凶。 聂欢舔了舔唇角,眼神越发冰冷。 “聂欢,你灵藏破损,修为尽失,也能杀得了聚气六重的聂佐?” 一个青衣老者怒声喝道,“说!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聂佐的头颅,显然是聂欢丢进来的。 可他如今已成废人,哪怕是聚气一重修士,都能将他干掉,又怎么可能是聂佐的对手? 真凶,必定另有他人! “聂深,将这孽障拿下,逼问出杀我孙儿的凶手!”聂海锋锐如刀的目光,似恨不得将聂欢切成碎片,却强抑着出手将其击杀的冲动,厉声大喝。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聂深闻言,眸中狞色一闪而逝。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如挣脱囚笼的野兽,身躯暴起,一把抓向聂欢的肩膀。 五指如钩,气势凌厉,嘶嘶有声。 聂深乃是聚气八重的修为,哪怕是一成力都不曾用到,也不是已成废人的聂欢所能承受。 手爪一旦落实,聂欢肩骨必定碎裂。 不过,这厅中没有任何人出声喝止,都是冷冷地看着,哪怕是云飞流等云家众人,也都一脸默然,反正这个即将上门的赘婿,只要不死就成。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突然迸发。 可这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不论是聂家长老,还是云家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聂深手爪即将抓落实处的瞬间,聂欢竟闪电般地探出手去,扣住其手腕,将其一把拽过。 而后,聂欢的另一只手,在聂深惊骇欲绝的目光下,盖落在其头顶。 整个过程,一息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