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他们,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学的剑法,因此互相认识。”
孙伯灵仔细看着他们。
这剑法,似曾相识,迄今为止,他只见一个人用过…
他急切地走过去,拉住其中的一名士兵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学的剑法?”
士兵迟疑了片刻,说道:“军师,我们都曾对师父起誓,出山之后,不把学习剑法的地方告诉旁人,所以恕我无法告诉军师。”
身旁的田忌脸一沉:“大胆,军师在问你话,你竟敢隐瞒?”
孙伯灵拉住田忌:“算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做违背誓言的事。走吧。”说着就拉着田忌走开了。
田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明白了:“你怀疑,是钟离姑娘…?”
孙伯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离姑娘,原来你一直未曾离去。
原来你一直在用你的方式,默默守护着我,也守护着我们的国家。
原来你想要的,不是锦衣玉食,更不是被精心呵护在避风港中,而是与我并肩而立,相互扶持,纵然为此流离辗转,也甘之如饴。
原谅我,从来不够懂你。
“大将军!军师!”远处的一声喊叫,打破了孙伯灵的沉思。
田忌的近身侍卫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大将军,军师,公孙阅的夫人出事了!”
“师父。”门外传来了小茹的声音。
钟离春有些奇怪,小茹平日里向来活泼好动,每次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今天怎么声音这么小,还哑哑的?她打开门:“小茹?你怎么了?”
小茹低下头去:“师父…”
钟离春急了:“出什么事了?”
小茹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手递给了钟离春一样东西,顷刻间泪如雨下。
庞涓的侄子庞葱,一直垂涎钟离秋美貌而不得…
钟离秋送公孙阅的尸首回到魏国的那个晚上,他闯进了她的房间…
钟离秋拼死反抗…
庞葱无法得手,恼羞成怒…
虐杀,毁尸,庞葱从叔父那里学会的,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在小茹哭得断断续续的描述里,钟离春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轻抚着手中沾血的衣服,衣服上还带着妹妹熟悉的气息…
秋,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有多痛,多绝望…
她把衣服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秋,不哭了,姐姐抱着你,很快就不疼了…
山中,钟离春爹娘的墓碑旁边,又多了一座新坟。
小茹望着身旁面如死灰的钟离春,怯怯地说:“师父…节哀,别哭坏了身子…”
钟离春轻轻地摇了摇头。
哭?已经哭不出来了。失去世上最后一个至亲之人的痛苦,又岂是几滴眼泪可以承担的。
痛得麻木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信念。
她要复仇。
而她也知道,这并非易事。
庞葱的身后是庞涓,一国主帅。所以即使他犯下如此大错,也只是得到了不痛不痒的些许责罚。
必须要靠一个国家的力量…
蓦的,她的心中响起了当年先生拜托她去齐国找人救他逃出魏国时说的话。
钟离春直起身,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
“小茹,收拾东西,我要下山。”
钟离春牵起身边穿着孝服的小春秋的手,站了起来。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牵着妹妹的手,背负着简单的行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儿时的家。年幼的妹妹在身旁因为恐惧而抽泣着,她转头对妹妹说:别怕,有姐姐在。
秋,别怕。
姐姐,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