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要买摔(zhuāi)炮儿啊,我大娘不给你拿钱,你一生气把狗粑粑撮酱缸里了。” “嗯?”赵军闻言,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歪头视线下移,瞄住李如海后脑勺,语气淡然地道:“有那事儿吗?” “有!”李如海微微点头,继续道:“那年我也是小,我好像才五岁吧,我偷摸地告诉我大娘了。” “啊……”赵军转头,视线飘向顶棚,淡淡道:“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我早都忘了。” “呵呵……”李如海忽然笑了,他道:“我大爷回来,听我大娘一说,直接给你插酱缸里了。” 赵军:“……” 东北下酱,下一缸吃一年。这一年,就指着这一缸酱呢。 赵军把一缸酱毁了,不挨揍才怪! 这时,李如海又笑道:“当时那狗粑粑还搁酱缸里呢,我大爷把你大头朝下往里一插,好悬狗粑粑没进你嘴里,呵呵呵……” 赵军:“……” 赵军猛地起身,那靠着他肩膀的李如海往旁边一偏,忙伸手拄炕稳住身形。 “呵呵呵……” 忽然,一阵低沉且尖厉的笑声传入李如海耳中。 这屋里烧炕烧得很热乎,但李如海还是一哆嗦,一脸惊愕地看向赵军。 “你净扒瞎。”赵军笑着看向李如海,道:“哪有这事儿啊?” “咋没有呢?”听赵军如此说,李如海丝毫没起疑心,坚定地点头道:“我记得清楚的,那前儿顺子哥在这儿住,他给你从缸里拽出来的。当时你俩腿搁外头直蹬,就是出不来,呵呵。” “呵呵呵……”赵军也乐了,他笑道:“行啦,赶紧睡觉吧,都几点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嗯呢!”李如海一边脱中山装,一边点头道:“我明天也得上班呢。” …… 第二天一早,赵军四点多钟就醒了。 他穿衣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李如海还在熟睡中。 赵军一出屋,正好碰上同样是刚起来的王美兰。 “儿子起这么早呢?”王美兰问了一嘴,就听赵军说:“妈,我想去换点儿豆腐脑喝。” “换呗。”王美兰一边扎头发,一边说道:“妈给你黄豆,你去吧。” “行。”赵军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王美兰说道:“拿干粮,煎点馒头片行不?” “那咋不行呢?”王美兰淡淡一笑道:“我儿子要吃啥,妈必须给做。” 说着,王美兰到碗架前,打开门使小盆在面袋子里了一盆黄豆,回身递给赵军。 赵军端着盆推门出屋,一到院子里忽然被西墙探出的脑袋吓了一跳。 “唉呀妈呀!”赵军惊呼一声,回头往自己房间的窗户前瞥了一眼,然后快步到了西墙前,问道:“你搁这儿蹲多半天啦?” “我刚起来不大一会儿!”李宝玉瓮声瓮气地道:“哥哥,那小子还睡呢?” 说着,李宝玉就要翻墙。 “哎!哎!”赵军忙把李宝玉拦下,道:“兄弟,你咋这么实在呢?你现在进去,我爸我妈都在家呢,你能打得了他吗?” 李宝玉闻言,深吸一口凉气,恨道:“这小犊子,我不揍他,我特么的闹心。” “行了!”赵军向李宝玉使了个眼色,端着盆就往院外走,李宝玉见状急忙跟上。 哥俩一路向豆腐坊走去,一边走,赵军一边对李宝玉说:“宝玉,自己弟弟,你不能下死手啊。” “嗯……”李宝玉长出一口气,道:“我高低得削他一顿。”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在睡了一宿觉后,李宝玉心里的火消了不少,人也恢复了理智,但要让他就这么放过李如海,肯定是不行。 “削他行。”赵军淡淡一笑,不禁想起了那年正赶上伏天,酱缸里酱都发冒泡了,自己被赵有财倒栽葱插到缸里,虽然只有片刻工夫,但赵军从酱缸里出来以后,用猪胰子洗了五次头,头发还臭烘的味儿呢。 “嗯?”一听赵军松口,李宝玉眼睛一亮,忙问道:“哥哥,你不拦着我?” “我不拦你。”赵军话锋一转,道:“但你千万不能给他打坏了。” “那肯定不能。”李宝玉应了一句,就听赵军又道:“你也不行打脸,那孩子一会儿还上班呢,你给打鼻青脸肿的,让人家笑话呀。” “嗯,嗯。”李宝玉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哥哥,完了咋整啊?一会儿吃饭前儿,我给他堵炕上?” “你净扯淡!”赵军白了李宝玉一眼,道:“咱打小吃饭前儿都不挨揍,你还能堵饭桌子打他?” 这年头孩子淘气,家长就是打。但赵有财有个规矩就是吃饭的时候不打孩子,用他自己的话是:狗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能打,何况人呢? 李宝玉急切地问道:“那咋整?” “呵呵呵……”赵军淡淡一笑,道:“吃饭前儿不能打,他拉屎撒尿前儿,还能跑得了吗?” “嗯?”李宝玉闻言,瞬间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转头就要往回走。 他要去茅房堵李如海。 但赵军一把将李宝玉拽住,然后在他肩膀上一拍,笑道:“你咋总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