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调和从孩子嘴里迸发的欢笑、闻见空气中甜甜的糖果气息,感受到旋转木马、咖啡杯转轮的快乐。
伊迪丝现在只痛恨自己不能多长几张嘴巴,几个耳朵和几双眼睛,这样她就能把整座游乐场的幸福都收进自己的大脑里啦。
即使临近黄昏的时候,约翰尼的助理仍然带着一大摞文件在摩天轮外找到了他,也带来了朱诺的经纪人需要紧急找到她的消息,伊迪丝的好心情也没有消失。
他们四个人坐在同一个摩天轮包厢里面,约翰尼有些焦头烂额地阅读合同和文件上的每一个单词,助理先生则坐在他身旁提供钢笔和印泥,尽力忽视对面伊迪丝无礼的目光。
朱诺时而急躁地看向腕间金表,时而给伊迪丝找不自在,她总爱去整理女儿的钟形帽、散落在肩膀上稀疏黯淡的黑发和老是被伊迪丝脱去的丝质手套。
两圈安静且烦躁的摩天轮之旅坐完以后,朱诺第一个冲出包厢,奔向路边排着队的公共电话亭;约翰尼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把那叠雪白的纸塞进助理的手中,也想找一个空闲的电话亭——虽然这简直是徒劳。
留在原地的伊迪丝和助理面面相觑,她很明显的表示了自己的嫌恶和讨厌,这也不奇怪,因为目前在这世界上,鲜少有她不讨厌的人。
跟在约翰尼身旁已久的助理并不意外,也不在乎,毕竟他并不需要特意讨好她。
不过他依然给伊迪丝买了一支香草冰激凌,收获了小女孩一个稚嫩的“谢谢”,他有些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不敢相信是从她的嘴里听来的。
坐在长椅上,没有东西可阅读,也没有东西可玩,这让伊迪丝高涨的情绪渐渐衰落,她一边舔着甜滋滋冷冰冰的冰激凌,一边平静又烦躁地开始浏览那些从长椅前经过的幸福家庭。
“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助理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恭喜你。”
“谢谢你,”伊迪丝说,“但事实上,昨天才是我的生日。”
一阵更加尴尬的沉默蔓延开,助理先生的脸涨得通红,而伊迪丝却依然晃动着两只小脚,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吃光最后一口冰激凌。
半个小时后,伊迪丝一言不发地看着约翰尼和助理在另一条长椅旁低声交谈,她对那些数字和人名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不过并不妨碍她把注意力放在现场唯二认识的人身上。
突然,响亮的嚎哭声从电话亭里穿透,当约翰尼猛地扔下一切跑向声音来源的时候,伊迪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妈妈的尖叫声。
其他人都被吓坏了,眼睁睁看着面如死灰的朱诺在约翰尼的安慰下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约翰尼不顾旁人的窃窃私语和打量的眼神,把妻子的宽檐帽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她的满脸泪水。
“我得去机场,我得回去!”朱诺大叫着,看起来像是平时发脾气的伊迪丝,“哦!约翰尼,你不明白,他们是我的家人——”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约翰尼仿佛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气急败坏地喊,“但是现在的你不能开车,这很危险!”
伊迪丝有些无措地用手指抠了抠长椅上斑驳的划痕,看着妈妈在爸爸怀里哭泣,而爸爸则亲吻着她的黑发,搂着她跑向停车场。
不一会儿,属于她家的小轿车便从车位上驶出,留下一串串漆黑的尾气,消失在了充满欢声笑语的游乐场外。
时间一如只停滞了瞬间,笑声和吵闹便重新回到了游乐场,排队等候电话亭的人们也恢复了秩序,有序地挨个进入那个红色的小房间。
只是靠近长椅的几个孩子开始哭闹起来,因为他们手里的气球无缘无故的爆炸了。
伊迪丝孤零零地站在热闹的人群中间,手里抓着一只啃得支离破碎的蛋筒,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那辆车渐渐远离了这条街道。
“呃,请别太难过。”助理先生从她身后走近,用不自信的语气说。
“我没难过,”伊迪丝立刻回嘴,“我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回家。”
助理叹了一口气,想要伸手牵她:“让我送你回去吧。”
她缩回自己的手,把收在提包里的手套拿出来戴上,这才扬着下巴,露出自己又瘦又黄的脸,作出一副傲慢的模样把手递给他。
现在换成助理不想牵她的手了,但这里人群太过密集,他只好捏着鼻子握住她细细的手腕,带她上了自己的小轿车。
她坐在后座上,比来时的路显得更加安静无害,黯淡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那些飞速移动的商铺和路灯,戴着丁香色丝质手套的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起来更像一个听话懂事的小淑女。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一位陌生的女人提着两只皮箱等候在铁门外,她自我介绍是新来的保姆,菲尔德夫妇曾让她在这个时间来报道,因为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家去工作了。
伊迪丝没有和她进行任何的寒暄,她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她只是默默地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环,打开了铁门独自走了进去。
助理和保姆在她身后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谈,也许是在交代菲尔德夫妇的去向和伊迪丝的个性。
但很快,助理便重新上车离开了这里,保姆也提着自己的皮箱走进大厅。
“给我一杯热牛奶。”伊迪丝说,她已经不想再说“请”或是“谢谢”。
“可是厨房在哪儿呢?”保姆一边问,一边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大厅,“我的房间又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伊迪丝既疲惫又暴躁地喊叫起来,“睡在大厅里,睡在花园里!你的房间在哪里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啊,脾气乖戾的小孩,是吗?”保姆轻蔑地说,“我有过很多对付你这种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