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激动而收敛的脚步声已经远去,穿过长长的走廊,拉开了距离。
这时两边墙壁上方的火把倒因此而亮了起来,火光闪烁不定,照出剩下三人脸上精彩的神情。
“快呀!”奥斯顿喊道,“追上他们!瞧瞧他们上哪儿去!”
这是揭开夜半怪声的第一步——那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竟是这群人深夜成群结队溜出来回荡的脚步声,那类似野兽的哀鸣的声音也是其中某个人持续不断的打嗝声!
伊迪丝尝到一口真相的甜美,就算从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穿堂风,也不能再把她吓着了。
霍格沃茨的走廊地砖铺得并不算很平整,在三个孩子奔跑的步伐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当制造怪声的人变成了他们时,这事儿反倒不恐怖了。
相反,伊迪丝听见那群人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随着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悲凉而恐怖的幽光就这样洒在他们的身上,在他们转弯的时候,笑声又戛然而止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条空空荡荡、烛光摇曳的走廊,空无一人。
“这——这怎么可能?”奥斯顿吃惊地又迈了几步,点亮自己的魔杖顶端四处巡视起来,“他们跑得有那样快吗?”
伊迪丝和宝拉也同样这样做,她捉着重新点燃的蜡烛仔细检查周围墙壁,试图找到一扇能够提供庇护之处的门。
可是,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这里除了一副大的水果画像,别的什么也没有。
“也许他们隐形了。”伊迪丝气喘吁吁地说。
“你是说幻身咒?”奥斯顿也喘着气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幻身咒是傲罗使用的咒语,至少也得是六七年级的学生才能学会——而且也不一定能够成功给这么多人施展幻身咒呀!”
“也许那床拼布被是隐身斗篷,”宝拉害怕地说,“他们现在说不定就躲在斗篷下看着我们笑。”
“哪有那么大的隐身斗篷!”奥斯顿皱着眉毛质疑道,“更何况,那应该就是普通的……赫奇帕奇的被子……”
奔跑后的伊迪丝感到喘得更厉害,胸口很疼,沸腾的血液直往太阳穴上撞。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要把紊乱的呼吸和思绪都理顺。
“假如他们没有可能隐形,”她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那么,或许是他们藏匿的地方隐形了。”
“这里没有地方给他们藏,我们都找遍了。”奥斯顿说。
“啊!我-我知道了!”宝拉惊呼道,“因为他们进入了一个隐形的地方,所以我们看不见他们!”
伊迪丝笑了,她把乱糟糟、湿漉漉的黑发从脸颊上捋开,信心十足地说:“这里一定是拥有暗门的!一个隐藏起来、隐形的入口!”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里,他们试图敲遍整面墙的每一块砖头,因为伊迪丝记得从破釜酒吧前往对角巷的那个入口,就是麦格教授用魔杖敲了敲门砖才显露出来的。
他们徘徊在两面墙壁之间,沉默、一言不发,致使头顶燃烧的火把也都熄灭了,整条走廊再次被黑暗吞噬,只有三人手中传来一丁点微弱的光线在闪烁。
“要不然算了吧,”奥斯顿的勇气和执拗随着火光一齐耗尽了,他低着头,看着几人的影子映衬在地面,显得十分杂乱,忍不住低声说,“也许他们都已经绕路回休息室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整夜吗?”
“我们只剩下这副水果画像没检查了,”伊迪丝忽略了他,拉着宝拉站在墙壁面前,定定地盯着画像看,奇特地咕哝起来,“真奇怪,整条走廊只有这幅画像,我们应该第一时间注意到它才对。”
整幅画像大致有三个伊迪丝那样高,两个宝拉张开双臂那样宽。
油画呈现出尤其逼真的质地——伊迪丝紧盯着那串又圆又大的麝香葡萄,画家还精妙的添上了几滴水珠,使它看起来更加诱人,她简直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口腔里瞬间弥漫出一股带着葡萄香气的唾沫了。
“哎,我好饿呀。”宝拉抱怨起来。
她的饥饿忍受度一向比其他情绪更低,只要她感到饥肠辘辘,那无论她现在是愤怒还是伤心,都会为这唯一重要的情绪让路。
“伊迪丝,”奥斯顿紧张地说,想要她立刻改变主意,“你听见了吧?宝拉说她饿了。我们现在就回休息室里去,可不可以?我的床头柜上有一整包巧克力蛙,我拿来给你们吃。”
现在他的话能够引起伊迪丝的注意力了,的确如此,他们三个穿着单薄的晨衣,还没有披斗篷,深夜游荡在寒冷的走廊里,饥寒交迫、紧张害怕。
假如这时能坐在热腾腾的火炉旁,披着羊绒毯,吃上几块甜滋滋的巧克力蛙该多好呀!
“好吧,”伊迪丝收回正往画像上敲敲打打的魔杖,不情愿地说,“我们回去——不过明天早上,我们一定要再去问问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们,我是说,他们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欺骗我们——”
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从画像里面传了出来。
三人顿时都僵在原地,眼神相对,战战兢兢地把头扭向画像的方向。
伊迪丝感到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而短暂,心跳得比训练挥棒时还要砰砰作响,宝拉贴近她的胳膊,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是画像里面所描绘出来的一只青绿色的梨!它静静地躺在果盘里面,没有五官、也没有动静。
但是当伊迪丝鼓起勇气用魔杖戳了戳它以后,从这只小小的梨上,又迸发出一声声小鸡似的大笑声。
在奥斯顿惊恐地倒吸了一口气以后,这只看起来水润香甜的梨有了动作,伴随着笑声,它迅速幻化成一个银质门把手,竟然缓慢地从油画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