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向来傲慢,在面对三人时脸上所展现出的特有的神态,使人感到他在自己的天地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但他还未曾遭遇过这样的反应,那是一种无声的,预示着麻烦绝没有这样轻易结束的信号。
趁艾伯特·麦克米兰前来解围的时候,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高个子泥巴种刹那间抬起头瞧了拉布斯坦一眼。
目光是那样犀利,咄咄逼人;同时又是那样凶狠,充满敌意,以至于他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他的哥哥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如今在伏地魔面前说得上几句话,正全力支持这位维护纯血的候选人竞争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职位,所以当他身处于家里人同为魔法部工作的同伴们中时,他通常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样一个低年级的泥巴种能使他的心像疯了似的怦怦直跳?连艾伯特走近时,脚底摩挲草坪发出的沙沙声,也把他吓得一哆嗦。
拉巴斯坦胸口发闷,只好张开嘴,长长地透了几口气。
猛然,一种想法像无声咒一样钻进他的脑海:“麻瓜出身的巫师通常都是愚蠢透顶的白痴,但这个伊迪丝·菲尔德或许就是其中最为凶悍的那种白痴。”
毫无疑问,她不会想到和自己起冲突的后果,更不会为此担惊受怕。
他见过伊迪丝击打游走球的模样,也曾经亲身经历和她交手。
从去年到今年,她的击球方式越来越娴熟,从疾风暴雨那样乱甩乱打变成有节奏的慢动作。她发觉了体力和身体的弱点,每次出手都带着身躯的全部重量,要是这样一只手猝不及防锁住他的咽喉,那他真是连哼一声也不能了。
“要是她在今后的某一天突然跳出来袭击我呢?”
这种怀疑攫住了他的心,变成了不安和恐惧!因为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一切风平浪静后,挑一个夜晚报复敌人——如果伊迪丝·菲尔德也这样做,用这种卑鄙无耻的力量把他征服了,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另外还有一种想法:也许人家不打算用拳头对付他,但可能还有更厉害的阴谋诡计呢。
艾伯特·麦克米兰发觉了这里的冲突,便走来想要劝和,他的走动带来一股寒气,像刀子一样吹得拉布斯坦浑身发痛。
而这时候,伊迪丝忽然抬起了手臂。
“离我远点!”拉布斯坦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后退。
结果她只是指着拉布斯坦的鼻子,义正言辞地要他给奥斯顿道歉。
“你羞辱了他,你得和他道歉才行。不然,我们就不离开。”
罗尔和加格森没有注意到拉布斯坦的失态,他们被伊迪丝的要求逗得发怒了,两人挥舞着拳头要他们三个人赶紧滚出斯莱特林的训练场地,但三人没有一个退缩。
就连奥斯顿也只是仰着脸狠狠瞪着艾伯特,咬紧牙关坚持住了自己的立场。
“艾伯特,你怎么不向你的弟弟道歉?”拉布斯坦冷静下来,转而看向吃惊的艾伯特。
“什么,我?”
“没错,是你。”拉布斯坦的声调里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傲气,“你对你的弟弟太刻薄了,瞧他现在胆小成什么样?我知道世上的兄弟很少能像我和我的哥哥一样亲密——我是说,罗德早就替我打好了招呼,等我毕业以后就去那位大人的办公室里做事——但是,哎,是呀,你们的关系得更缓和一点儿才行啊。”
伊迪丝有些不明白,但艾伯特已经按照拉布斯坦的命令向奥斯顿道了歉,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自在,可奥斯顿看起来更加受羞辱,他的牙齿不时在嘴里上下打战,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我们走吧。”他说。
“但是——”伊迪丝有些迟疑。
“我们回去,赶紧回去。”奥斯顿的脸色就像刚吃了什么腐败的东西,“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们看起来像是赢得了这场冲突的胜利,可当奥斯顿脸色灰白地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伊迪丝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艾伯特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奥斯顿微弱而不耐烦地说。
成长的代价是需要抛弃自己的家人吗?伊迪丝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以后就算成为一个出色的魁地奇运动员,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朋友们。
在比赛前,魁地奇球场成了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争夺的场地,两支队伍登记的训练时间甚至排到了复活节后。
伊迪丝和宝拉再度陷入训练的狂热状态中,她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训练到日出,然后精疲力尽地回到卧室里洗漱,参与每天的课程;太阳西落时,她们吃过晚饭以后,就又来到场地,在那里一直训练到天黑——若是有月亮,还要飞得更久,直到二年级的宵禁时间。
三月下旬的时候,伊迪丝和宝拉正从礼堂出来,她们和其他女孩结伴要去魁地奇球场。
梅格手里举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她很快就要迎来O.W.L.S考试,所以正争分夺秒地复习;迪丽和爱玛的指尖则把玩着一个个小圆球,距爱玛介绍这是一个可以锻炼找球手的手指灵活的小道具。
“你的小珍妮和击球棒哪儿去了?”宝拉问。
“我放在更衣室里了,”伊迪丝解释道,“汤姆连续预定了这几天的球场,我就干脆把训练服、扫帚和击球棒都放在那儿,不必再回休息室去拿。”
这时夕阳灿烂的余晖逐渐隐去,漫天的红霞也慢慢地淡了下来,群山成了乌黑一片。夜开始降临,彩色的暗影带着余晖的微光,宁静的黑湖反照着天边,像一滩殷红的鲜血。
当她们靠近球场的时候,发现汤姆和安迪正站在一起,堵住了一个鼠头鼠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