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在戈德里克山谷过得很愉快——没办法不愉快。
哈特家的房子里四处都是暖烘烘的,加了足足的木柴和煤,让她几乎可以光着脚跑遍每个房间。
她和宝拉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哈特夫人不去打搅她们,也不用操心今天上什么课。
睡醒以后,她们就根据每天的天气来商量做什么。
如果窗外没有大风和大雪,她们就结伴去湖面溜冰,宝拉把自己的备用冰刀鞋借给伊迪丝,尺码差不多。
假如有天她们醒来,发现窗沿上堆满了雪,窗户开一丝缝都能听见呼呼往里灌的风声,她们就会留在家里。
相互监督做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伊迪丝现在已经可以倒吊在单杠上做五六个——超过六个就不行了,她的腰和背会变得酸疼。
给绿油油的常青树装饰打扮:哈特家的圣诞装饰品都是旧物,一年用完收起来,下一年接着用。所以当伊迪丝又见到那些可爱的彩带、天使木雕、又大又亮的星星灯泡时,感到异常的亲切。
当她们踮着脚给树枝挂上柔软的绸缎时,哈特先生绕到树后,用亮晶晶的眼神打量它:“圣诞树是寒冬中艰难生存,蓬勃生长的生命力量的古老象征呀。”
宝拉高高兴兴地把星星灯泡挂到了树顶。
“我有一个问题,哈特先生,”伊迪丝挠挠自己的脸,“为什么巫师也会过圣诞节呢?”
哈特先生也愣住了。尽管他也从小生活在巫师家庭里,可巫师过圣诞节这回事仿佛是自古以来就有的。
大人们只告诉他圣诞节是一个温暖、安全的节日,大家相互给予,无论是礼物、善心还是爱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唱颂歌、讲故事、送贺卡的习俗也变成了巫师间的默契,就连最守旧的纯血家族也会在节日里为大门挂上一个象征丰饶的冬青花环。
哈特先生想不出答案,只好原原本本告诉了伊迪丝。
而伊迪丝呢,虽然出生在虔诚的基督教家庭,但由于父母常年不在家,缺席了生活和教育,她也只是思考了几分钟,就把这样奇特的风俗抛之脑后了。
等到圣诞树装饰好,他们也该启程去对角巷了。
哈特夫妇的圣诞礼物是提前准备好的,可伊迪丝和宝拉当初只在霍格莫德买了一部分,所以这次除了维修小珍妮以外,还得买礼物。
黄色的甲壳虫小轿车再度驶出戈德里克山谷,却并没有直接前往破釜酒吧所在的街道,而是停留在伦敦最大的百货公司门口。
橱窗里已经布置成了耶稣诞生的场景,巫师们究竟知不知道耶稣是谁呢?还有他身后的女人,那是玛利亚,巫师们会在乎吗?
“我们要去百货公司吗?”宝拉把自己热乎乎的脸贴在结霜的车玻璃上,喷出的呼吸给眼前上了一层雾。
“是的,亲爱的,”哈特夫人兴高采烈地说,“好了,姑娘们,都下车。”
两个姑娘赶紧把斗篷上的绒帽戴好,从一侧车门扑通扑通跳下去。
“爸爸呢?”宝拉问。
伊迪丝回过头,发现哈特先生坐在温暖的车里一动也不动,察觉她的视线,还笑着摇摇手。
“他不去,现在是女生时间。”哈特夫人说,一左一右牵着她们走进百货大楼。
大约半个钟头以后,她们大包小包地出来了。伊迪丝的脸红扑扑的,不停低头看,觉得这就是成长的象征。
重新回到前往对角巷的路线,这次的起点同样是伦敦,所以他们只用了十分钟,就到达了麻瓜们看不见的破釜酒吧门口。
还不到圣诞节前夕,所以对角巷的商铺几乎都开着门。街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来往的巫师犁出深深的沟畦,街道深处充塞着一片半融解半冻结的雾气。
从雾气中走出一道人影,看着就是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他一边冲掌心呵气,一边在原地跺脚,仿佛这样就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奥斯顿!”宝拉尖叫道,拉着伊迪丝飞奔上前。
奥斯顿转过身,看见她们就笑起来,熠熠生光。
“你来了多久?”伊迪丝问,“冻坏了吧?”
“只提前了五分钟,不要紧。”他说,又礼貌地和慢慢走来的哈特夫妇问好。
“你好,奥斯顿。”哈特夫人脱下手套,伸手摸摸他的脸,“多冰啊!”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双备用的毛绒手套交给他,“戴上这个。”
她的举动很自然,就像一个妈妈主动关怀孩子——尽管奥斯顿不是她的孩子——可奥斯顿没有觉得被冒犯,相反,他高兴坏了,一边感谢她,一边迫不及待戴好了手套。
“唔。”哈特先生发出了一个不明意味的哼哼声。
“让孩子们自己去逛吧!”哈特夫人说,“我们需要再去一趟古灵阁,巫师用的钱不多了——你们身上的巫师钱够吗?”
三个孩子都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还在这里见面,好吗——哦,奥斯顿,你是和谁来的?你该怎么回家?”
“和我的哥哥,”奥斯顿低声说,伊迪丝和宝拉都频频转头看他,“他已经成年了。”
这下哈特夫人放心下来,又交代了他们几句话,这才和哈特先生赶往古灵阁的方向。
伊迪丝、宝拉和奥斯顿回过身,一边踢开积雪,一边沿着卵石铺成的曲折街道往魁地奇精品店的方向走。
临街的橱窗里都摆满了每个商铺最有宣传力的商品。
药店里磅秤落到柜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罐子在顾客的指点下给拿上拿下,砰砰作响;
笑话商店的门口正在放烟火,费力拔博士出了应季的圣诞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