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某天清晨,伊迪丝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的地址依然是熟悉的两种文字,维特尼斯把自己的地址用俄语写了一遍,又用英语写了一遍。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伊迪丝忙着训练和比赛,还得抽出时间来应付奥斯顿布置的考前突击计划,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念几万英里外的莫斯科。
但是,能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收到他的信,对于伊迪丝来说还是比较值得高兴的。
其他队员们已经很少到礼堂吃饭了,她就和宝拉、奥斯顿坐在长桌的尾端,和大部分赫奇帕奇隔了一段距离。
“波兰国家队在上个星期的比赛出线了,”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们,“那是维特尼斯第二喜欢的球队,他说等到了暑假,一定会去现场观看决赛的。”
“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在哪里举办?”宝拉问。
“澳大利亚,”奥斯顿回答,“恰好ICWQC的现任国际主管是罗伊斯顿·埃德温德。”
伊迪丝和宝拉都迷茫地看着他。
“ICWQC?国际巫师联合会魁地奇委员会?专门负责对国际性魁地奇赛事——也就是魁地奇世界杯进行监管的机构?”奥斯顿摊手,“你们平时真的看了《神奇的魁地奇球》吗?”
“我只看了魁地奇的历史和战术的收录那部分。”伊迪丝说。
宝拉则说:“我还看了目录。”
“真了不起!”奥斯顿假意吃惊地说。
另一头,几个吃完早饭的四年级男生从长桌旁起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几个手肘邦邦撞在了奥斯顿瘦弱的后背上。
奥斯顿蓦然往前一扑,差点跌进满是奶酪酱汁的碟子里。
伊迪丝猛地把叉子一摔,他们赶紧推推搡搡地往外跑。
“快看,她生气了!”
“哈哈,真对不起,麦克米兰!”
“他才不在乎呢,只可惜那碟酱汁不是格兰芬多的臭靴子。”
他们又开始迁怒奥斯顿在解说的时候没有偏向赫奇帕奇。
宝拉很难过,她觉得奥斯顿是被她们牵连的可怜虫。
“在决赛之前,先不要和我们说话了,”她说,“对不起,奥斯顿。”
但是奥斯顿比刚才还要生气。
“是这样吗,宝拉?”他大声喊,“你觉得我该像他们那样,在这时候离你们远远的,而等到你们拿到魁地奇杯的时候再回来继续和你们做朋友?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他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一向在乎的奥斯顿这时候却不在乎了,只是执着地瞪着宝拉的眼睛。
“别说傻话了!”宝拉哭了出来,“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别冲她来!”伊迪丝也吼,“你刚刚怎么不敢冲他们吼啊?”
奥斯顿也学着她,把刀叉往桌上一摔,抓起书包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礼堂。
“我真不该那样说,”宝拉赶紧把眼泪擦掉,“明明大家的神经都绷紧了,我得道歉才行。”
“你道什么歉?”伊迪丝有些反感,“明明是他在迁怒你,就像其他人一样——”
“不,不是的,奥斯顿不像其他人。而是我把他形容成了其他人,这是不应该的,迪。”
她说着就要跳起来去追寻奥斯顿的脚步,伊迪丝匆匆把剩下的香肠拨进嘴里,也想要跟过去。
可这次宝拉委婉地拒绝了她:“对不起,迪,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伊迪丝只好闷闷不乐地停下了脚步。
距离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伊迪丝手里的信还没有被拆开,她高扬头颅,从议论纷纷的走廊里走过,决定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她还记得在一年级的时候,曾经的击球手卡尔带着她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城堡一角。
伊迪丝在那里练习了整整一年的击球技巧,后来入了队,她就不再迫切地需要这样一个空地来训练——魁地奇场地可比这里大多了。
可是她当想到要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读信时,鬼使神差的,这处伊甸园就从她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就在靠近小船停泊处附近,深密葱绿的枝叶后有一道弯曲晃动的栏杆门,竖在两根被绿霉浸渍的罗马柱中间。
伊迪丝从栏杆缝里穿过去,熟门熟路地踏上蜿蜒在杂草丛中的铺石路,刚走了几步路,就被一股不属于大自然的陌生气息迎面侵扰。
她蓦然抬起头,发现有一个人正坐在角落的石凳上。
那是她曾经滴过汗水的休憩地,靠近两三个生了青苔的雕像,蓬勃的树梢低低垂在石凳边沿,青藤攀在石凳一角。
一个往上爬,一个向下垂。偏偏都挤在了莱姆斯·卢平的轮廓边缘,主干、旁支、叶片、卷须、嫩梢全都纠缠错杂在一起。
紧密真挚拥抱的植物衬托出仿佛天生长在这里的人,既像森林一样幽深,又像鲜花那样热闹。
氛围安定、和谐,有种令伊迪丝心旷神怡的轻松。
莱姆斯·卢平就坐在那里,翻阅手中的书本,和藤蔓一样浑身充满生机,可没过一会儿,他又显得怅然若失,这副样子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寂静。
莱姆斯被吓了一跳,摊在大腿上的书随着惊起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紧张、茫然的表情看上去像一个微醉的人。等到看清楚伊迪丝的面孔,他也不比刚才更放松。
“你怎么在这里?”他无意识地问,“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年级的时候,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