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神色严峻起来,看上去假如他的手边有一把飞天扫帚,他就会追上去了。
可飞车队已经一辆接一辆、一辆接一辆地“隆隆”驶离。
街尾发出一声爆炸似的空响,令人厌烦,那是摩托车加速的声音。
伊迪丝思索着,那副幽灵般苍白的脸从她的视野里一闪而过,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使她陷入沉思。
她从地上拣起磁带盒,吹去表面附上的一些污浊和灰尘。
“你还好吗?”西里斯问,“你的胳膊如何?”
伊迪丝拧过胳膊,那一巴掌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印迹,“没什么问题。”
但当她拿起磁带盒检查的时候,发现侧面出现了一个凹印,不由怒火中烧。
“盒子被磕坏了……这混蛋!”她说,“真抱歉,西里斯。”
西里斯捉着她的手臂看了看,“这没什么,只要你没事。”
他注意到伊迪丝愤怒的双眼,不禁对她眨眨眼,平静地说:“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记住了他的脸。”
他的脸!更奇怪的是,这张脸让伊迪丝感到很熟悉,可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张飞车党青年的脸的呢?
“别让我们再见到他。”她放了狠话,“——走吧,这条街的拐角就有一家冰饮店。”
她上前继续挽住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的手一直伸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那是什么?”伊迪丝问。
“我的魔杖,”西里斯收回手,挽着她向前走,“我们一直放在那。你瞧,无论是抽出来还是容纳都很方便。”
“哦,我们没法这样。因为运动员不能在比赛时带魔杖,那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偶尔也会忘记带它。”
他望着她,仿佛见到了全新世界的全新物种。
“但是有些运动员会偷偷把魔杖带进赛场的,你知道吗?”他问。
“我当然知道,”伊迪丝不满地说,“否则阿普尔比飞箭队的马修是怎么被凭空变成一只黄蜂的呢?”
西里斯作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其他人愿意违反规定,可我不愿意。”伊迪丝说,“除非体育司主动更改规定——我只想好好打球。”
西里斯的神色中又流露出旧模样来:倨傲、不以为意,不过这次他还带了几分淡淡的欣赏。
“我不得不说,”他承认道,“你和詹姆有点像。”
伊迪丝吓坏了,立刻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抽回来。
“我和你的哥们很像?”她反问,“然后这让你感到很快乐……?”
西里斯翻了翻眼睛,“当然不是——或许也是。听着,我只是想说,你们有相同的原则,只不过你的原则比他的更死板而已。”
“真的?”伊迪丝饶有兴趣地追问,“詹姆也有原则?是什么?”
“如果你有一个非常非常讨厌——憎恶——厌烦的仇人,”他变换了好几种说法,“当你得知他将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我是说,他自己找死的时候,你会阻止他吗?”
“当然了。”伊迪丝毫不犹豫。
“瞧,”西里斯一摊手,“詹姆也是这么做的。他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阻止了那个愚蠢的白痴,可惜那个白痴对此毫无感激之情。”
“哇,那真糟糕。不过这倒是让我对詹姆的印象变得更好了。”
“他是最棒的。”西里斯也毫不犹豫。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街角的冰饮店附近。这里的夜间时段只打开了一扇方正的窗口,并不提供堂食。
“营业中”的牌子挂在桃粉色的侧窗上,两名疲惫的店员站在里面清洗器具,角落有台收音机送出愉快的卡通背景音乐。
“我要两支蛋筒冰激凌。”伊迪丝上前说,“一支香草味,一支——”
她回头望向西里斯,他懒洋洋地笑着,“巧克力。”
“——还有一支巧克力味,谢谢。”
在店员打冰激凌的时候,他们靠在窗扉旁的砖墙上说话,亲密无间。
这时,他们听见在拐角处有男人在咆哮。
“……我早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坐在任何一架摩托车上……你会摔断你的脖子……”
“……你现在应该在餐厅里上班!你的工作怎么了……服务生有什么不好?总比你在街头巷尾试图出车祸更安全……”
伊迪丝和西里斯对视一眼,她的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他也是。
于是她赶紧支付了两支冰激凌的钱,和西里斯一人拿着一支冰激凌跑向争执源头。
那里对峙着两个男人。一个早已步入中年,头发灰白,身上的深蓝色衬衫皱巴巴的,挽起的裤脚上还有不少泥点。
另一个就是十分钟前曾经拍掉了伊迪丝的磁带盒,还对着他们竖中指的长发青年。
“我可没坐在摩托车上,”青年满不在乎地说,但声音有些颤抖,“而且那也不是我的摩托车。”
他的旁边正是十分钟前被他掌控的纯黑色摩托车,金属外壳仍泛着光芒,钥匙甚至还挂在上面。
“尼尔!你不能欺骗你的父亲!”中年人怒吼。
这声怒吼像响雷般在伊迪丝脑海内炸开。尼尔!尼尔!她想起来了!
苍白的脸色和黑色的长发在她的眼前渐渐消湮,慢慢浮现出的是几年前的场景——
倚靠在摩托车旁、不怀好意的他;骑在萨拉身上企图行凶的他;被两个女孩掀翻在地、暴揍一顿的他;睡在床铺上、被费力拔烟火刺到胸膛的他。
“哦!狗屎!”伊迪丝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