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成年人之间对话的体面。
当然是在她清醒的状态下。
“我究竟喝了多少杯呀?而且,我喝的不是香槟吗?”
说到这件事,柔和的宝拉又变得怒气冲冲起来:“当然啦,你一开始喝的是香槟。可是不知道是谁开了酒窖的两桶火焰威士忌,小精灵们就开始招待威士忌了——我都不知道你从他们头顶的餐盘里端走多少杯。”
伊迪丝羞得脸红了。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到能够进行成年人的谈话时,总有一些小状况出来打断她的自我认知,宣布道:“不,你还是个小宝宝!”
“或许是因为我自以为是,觉得听力和视力足够生活一辈子了吧。”伊迪丝惭愧极了,“所以就没有把嗅觉和味觉放在心上,现在我自食苦果了。”
“不全是那样。实际上,你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带入交际场以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可能是分心了。”
对了,心事重重……伊迪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有什么事情,和昨天夜里与政客的交锋一起被她忘记了,是什么事呢?
就在她绞尽脑汁,极力想要回忆起来的时候,宝拉又走过来,从五斗橱里抓了一把干净的团成团的袜子扔进摊开的皮箱里。
那个皮箱就放在床的另一半,里面已经装满了宝拉的贴身衣物、一条香槟色的丝绸礼服、几件短上衣和短裤,还有一些墨镜、防晒霜和一顶宽沿海滩帽。
“这是什么?”伊迪丝问。
“我的行李。”宝拉说,“我还差一条搭配的项链,能借用你的吗?”
“随便,反正都是你妈妈买的——不,我的意思是,你、我们要去哪里?”
宝拉诧异地望着她,“你忘记了吗?”
伊迪丝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训练和准备比赛的这段期间,她忽略了宝拉太多。
她对伊迪丝说了些暑期计划,但她完全忘记了。
“呃——”
“你忘记了,噢,不,这没关系!事实上,是我表姐的婚礼即将在里昂举行,所以我要和父母去法国,大概两个星期。”
是的,是的,现在她想起来了。一些零星的记忆从伊迪丝的大脑皮层里被翻阅出来。
那时休息室的窗外雷雨交加,宝拉、奥斯顿坐在她旁边的扶手椅上,三人谈起毕业后的暑期计划。
但没过一会儿,伊迪丝的灵魂就飞到了球场上。
“头两个星期,我要和父母去里昂。我的表姐即将举行婚礼。”
——这样的日子就该上场训练,雷雨天可以让状态得到最佳的锻炼——
“那么你们可以幻影移形过去,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证书。”
——那些尘封的防风镜又能用上了,不知道上面附的水火不侵咒有没有消失——
“不,我不行,奥斯顿。那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她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巫师或者魔法或者咒语……而且她们给我们买好船票了。”
“那伊迪丝呢?”
“我好想出去。”
“……什么?”奥斯顿张开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你的暑期计划,你要和宝拉她们去里昂吗?”
伊迪丝这才回头看向他们,“噢,我不行。我得去律师所,办理我的基金会什么的……我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有资格继承并使用里面的钱了。”
“好吧,”宝拉点点头,“这样的话,我就写信给妈妈,叫她不要给你买另外的船票了。”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就像现在窗外的樱桃树枝桠随着玛尔斯的动作敲击在玻璃上。
“对不起。”伊迪丝叹了口气,“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
“得啦!”宝拉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地安慰她,“往好的一面想,你即将成为一个富有的蠢蛋。你能买得起大房子,我还得担心你是否还愿意和我一起住呢!”
伊迪丝立刻回答:“当然愿意了。”
这下宝拉更开心了,她探过身,吻了吻伊迪丝的面颊。
她绕过床铺,从伊迪丝的抽屉里翻出一条细细的银项链,中间只坠着一颗圆润细腻的小珍珠。
宝拉张开手,让珍珠顺着指缝落在空中晃动着,“这条怎么样?”
伊迪丝压根不记得自己有过哪些首饰,她从来不戴这些东西。但哈特太太热衷于给她、给宝拉买东西,所以她也只是装作高兴地收下,然后收进属于自己的那层抽屉里。
“好看。”她说,“很合适。”
“我会还你的,”宝拉兴高采烈地把项链收进包里,“而且我会给你带礼物——礼物,啊!对了,迪。昨天夜里,我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长袍口袋里有一个扁扁的小盒子,我给你也放在抽屉里了。”
礼物,扁盒子——雷古勒斯——噢!
原来还有这件事。
伊迪丝赶紧侧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扁扁的礼物盒。
“这是雷古勒斯送给我的礼物——”
宝拉正在收拾皮鞋的手忽然停顿了。
“——青年队每个人都有,庆功礼物。我真想不到,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给所有人的礼物,难道他提前准备了?或许他早就想到了,我们会赢。”
伊迪丝很肯定地点点头,“等我拿到钱,我就给她们也都买一份礼物好了。”
宝拉的肩膀松懈下来,“那他送了你什么呢?”
松石绿的绸带已经被解开,伊迪丝打开了这个看起来很奢华的暗红色丝绒扁盒子。
在盒子正中间静静躺着的,是一束被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