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内心感到一丝不妙。
然后,布莱克夫人希望雷古勒斯可以拆开包裹,并且同她解释一下,她从地上捡到的卡片上写着的送信名字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个人。
在恶狠狠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还瞪向旁边一言不发的西里斯。
伊迪丝望着坐在她面前的西里斯,他像一个黑色的影子,比他身后昏暗的房间角落颜色更深。
她身上的所有细胞如同飞翼一般在嗡鸣。
他也望着她,短短一眼,然后低下头翻出一个黄油啤酒瓶,旋掉了盖子,喝了一大口。
接着,他简短地描述了一下布莱克家的晚餐战争,没有说出更多的信息,但是根据伊迪丝对他言语中的母亲的了解,这场战争里绝不会缺少对所谓“泥巴种”的攻击。
也许安多米达和泰德的婚姻给布莱克家造成了爆炸式的影响,布莱克夫人目前对于泥巴种的憎恶和愤怒是史无前例的深。
所以雷古勒斯为了妈妈脆弱的心脏——西里斯说的——选择了偃旗息鼓。
而被战争的大火牵连灼烧的西里斯却没有轻易认输。
安多米达是他最喜欢的堂姐,他和泰德也见过几次面,挺好的人。
还有伊迪丝。
他当然不会放任布莱克夫人对这些人极尽侮辱。
“听上去挺严重的,哥们儿。”詹姆皱着眉毛,“这就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差不多,而让她下定决心把我赶走的原因……”
他的喉咙里憋着一声奇特的笑,伊迪丝几乎以为他在哽咽。但下一秒,他又用灰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就像玛尔斯的爪子朝着田鼠俯冲逼近。
“是我告诉她,我要向你求婚。”
“什么!”詹姆说。
“什么!”伊迪丝说。
他们双双跳起来,伊迪丝打翻了照明光点的栖息木板,詹姆一脚踩进一团乱七八糟的旧袍子里,险些一头从床头的窗户里摔下去。
“你在开玩笑!”伊迪丝大声喊叫。
他叹了口气,微笑重新从嘴角缓缓爬上了脸:那速度很慢,像日出,像冰块融化,像从瓶子里往外倒凝固的蜂蜜。
“当然是玩笑,”他说,“不过这一点她不需要知道。”
她双腿发软,跌坐回椅子。血液在她的耳边汹涌流动,她甚至害怕自己长了一个动脉瘤。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有趣。”
难得的是,詹姆对他的幽默感表达了质疑。“她还不知道你们分手了吗?”
“她不知道。”西里斯说,“没必要把我的私人生活都告诉她。那样只是主动在给她递刀子,好让她在有机会的时候捅我一刀。”
他形容母亲的词句好像是在描述一个仇人,就连詹姆也不再流露出轻松,反而凝重地看着他。
“但是你不能……不能用我做借口。”伊迪丝虚弱地说。
她的声音还在发颤。就在他说出“求婚”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恐慌,好像面临的将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记索命咒。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在继续调笑和严肃道歉中,他最终做出了第二个选择,“我想那时候我太冲动了。”
“你不止那时候冲动。”伊迪丝不假思索地说,“在你的生命中,每时每刻都在冲动。”
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种亲昵的指责太超过了,很容易把他们之间的气氛拉回两年前,还没有分手的时候。
果然,西里斯歪着脑袋耸了耸肩膀。
“我的生命就是由冲动和冒险组成的。对吗,尖头叉子?”
他和詹姆击了个掌。
詹姆大叫:“说对了!大脚板,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说完,他转脸劝解伊迪丝:“不用担心,你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他的妈妈。我是说,以后你不是要去球队里吗?人多的地方、嘈杂的地方,还有鱼龙混杂、极可能遇见麻瓜出身巫师的地方,就是他的父母绝不会踏足的地方。”
“她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相信我,她连自己的兄弟也不会说。”
停顿,西里斯补充:“她会认为这是一桩丑闻。”
“希望如此。”伊迪丝疲惫地揉了揉山根说,“否则我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一个——”
“精神错乱的纯血统疯子?”西里斯说,“那你最好见到姓布莱克的人就掉头逃跑。”
伊迪丝没忍住笑了一声。
门外大雨滂沱,但伊迪丝仍然打算回家。她把睡醒的玛尔斯裹在吊带衫里,然后举着魔杖,用雨伞咒遮挡在头顶。
詹姆和西里斯都下楼来送她。
在临走之前,她提出了一个疑问。
“雷古勒斯他——会说出去吗?”
她察觉到布莱克兄弟的关系并非西里斯和他妈妈那样水火不容,但也不会好到像和詹姆一样。
西里斯笑了。“他也会把那次晚餐视作耻辱的。”那声音低沉,奇妙。
伊迪丝不明所以地扬起了眉毛。
“那么,他喜欢礼物吗?”她又问。
西里斯扯了扯唇角,“大概吧。不过,我得说那种可飞行的飞贼雕像可不能和他的蘑菇相提并论。”
这句话透着明显的火药味儿,仿佛他在尽力克制压在心底的仇恨。
伊迪丝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和他们道别后走上泥泞的道路。
哈特家的门廊灯准时亮了起来,引导着她回家的路。
伊迪丝一路飞奔,在打开大门的瞬间,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