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苍云躺在客房里的床上,悠悠转醒。
她坐起身来,看见江澜坐在床边啃着苹果,才回想起来,自己先前因伤口崩裂,在她怀里挣扎时突然昏迷,后边的事,便都不知道了。
“好点了吗?”江澜说道,“你胸口背后都是刀伤,都成这样了还敢到处乱跑,胆子真大。”
“关你什么事?”段苍云四下张望一番,见屋中再无第三人的身影,便冲她问道,“凌大哥呢?”
“你先前不是很讨厌他嘛?”江澜咬了一大口手里的苹果,边嚼边道,“怎么现在又叫这么亲近?你属黄鳝的?”
“你什么意思?”段苍云瞪眼问道。
“没什么意思,开开玩笑,你别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累不累啊?”江澜打趣似的一笑。
“真不知道有哪里好笑。”段苍云翻了个白眼道。
“不好笑不好笑,”江澜知道眼前是个硬茬,便没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倒了杯水地给她,道,“这都戌时过半了,不如你先歇一晚上,等明日再聊?”
“我同你没什么好聊的。”段苍云别过脸去。
“那你想同谁聊?”江澜说道,“这大晚上的,我总不好叫我师弟到你这来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方便。”
“不是才戌时过半吗?这么早就睡……”段苍云小声嘀咕。
“戌时过半,又不是申时?你当人人是夜猫子吗?”江澜对她这无处不在的呛词感到十分无奈,“段姑娘,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说我属黄鳝的是你,说我夜猫子的也是你!我说你什么了?”段苍云坐直身子,瞪着他道。
“行!我的错。”江澜双手合十,对她弯腰鞠了一躬,道,“段姑娘,要不,你还是先歇着吧。”
“我睡不着,我要见凌大哥!”段苍云撇撇嘴道。
“可是他……”
“我不管,我要他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苍云道,“上回在姑苏见到他们,举止还没有今日这么亲近,怎么现在就因为她不高兴,把我丢在街上?”
“这……为什么要对你解释啊?”江澜顿时目瞪口呆。
“为什么不该对我解释?那女人上次就一直算计我,又是把我打晕,又是封我穴道,凭什么就对她那么好,对我却冷冷淡淡?还要赶我走?”段苍云撇嘴道。
“那……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对你?”江澜呆呆问道。
“他当然得……”段苍云说着,想了想又低下了头,“至少……至少不能待她那么百依百顺,让我看了不痛快……”
“那他这么做的依据又是……”
“要什么依据?我先认识他的,他不应当偏袒我吗?”段苍云大声说道。
“这个……我认识他比你更早。”江澜说道,“这能代表什么?”
“可他听你的话,对你比对我好多了……”段苍云抱着被褥嘟哝道。
“那不就得了嘛,我是他师姐。”江澜说道。
“你是她师姐,那个女人又是他什么人?”段苍云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那是……”江澜本想说“那是他喜欢的姑娘”,可又怕把实话说出来后,局面更为僵化,只能叹了口气道,“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答应了帮我,就得帮到底。”段苍云咬咬唇道,“既然不能让我家人认我,就得让我有家可归。”
“把你嫁出去是吧?”江澜一击掌道,“这好办,金陵最不缺的就是媒婆,我去给你找个最好的,都不用劳烦他了。”
“谁要你找媒婆了?答应我的事做不到,他就得负责!”
“怎么负责?”江澜问道。
“他是个男人,你说怎么负责!”段苍云红着眼道。
话说到这份上,莫说在她眼前的是江澜,就算来个傻子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澜沉默良久,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说服她,便只好摇了摇头,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凌无非就站在门外石阶旁等候,把方才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江澜关门后便走下台阶,坐在院里用以装饰的假山石上,对他问道,“怎么办?你惹的祸。”
凌无非无言以对,只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痛悔当初不该招惹上这麻烦。
“她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如若真是拿了什么,恐怕也藏了起来。不过你不出面,她肯定不会说实话,”江澜说道,“难怪师父说让我们自行料理此事。可要是你真亲自去问她,她可能从此就赖上你了。”
“罢了,她的事我管不了了。”凌无非思索良久,走上台阶,道,“我去同她把话说清楚。她的事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管。大不了我便先回襄州,即便鼎云堂真要找麻烦,也不会给你们带来祸端。”言罢,便即上前敲门。
“谁啊?”屋内传来段苍云没好气的声音。
“我。”凌无非淡淡道。
“你……”段苍云先是欣喜,然而口气很快就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就进屋了。”凌无非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段苍云见了他,立刻别过脸去:“现在才来找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很有诚意,想对你说几句话,”凌无非对此人厌烦已极,反倒不气不恼,变得心平气和,“江澜检查过你的伤势,最多一个月便能行动自如。等伤好了就自己走吧。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也从未给过你确切的承诺。当初我也只是告诉你,会尽快给你答复。上回在姑苏,答案你已经看到了,段元恒不会认你,我也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