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啊,”桂卿敲了敲桌子,咳嗽了几下后装模作样地说道,“注意形象,注意素质,啊,咱可不能把狗肉都吃到狗肚子里去啊。”
“你说权力要是和金钱结合起来多好啊!”高峰笑着打了桂卿一拳后愤愤地说道,思想觉悟显然比刚才提高了不少,“她爹是当官的,而且官还不小,俺家呢,也不穷,多少还有两个票子,我私下里觉得我很能配得上她啊,你说她怎么就是死不开窍的呢?她妈难道非得让她找个机关事业单位的人吗?我还就不明白了,那种坐机关上班领死工资的人有什么好的?这种人看着旱涝保收,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其实最后有几个能混发财的?哼,一个一个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当然了,桂卿,你除外,”他随即又补充道,总算还没喝糊涂,知道分分类,划划界限,“你的良心还是红红的,你的思想还是很端正的,你对权势和金钱的态度还是很值得敬佩的,我相信你和那些没事喜欢拿腔捏调的人不一样。”
“她不是不开窍,而是太开窍了,你明白吗?”桂卿立刻表示了不同的意见,觉得心里的气也跟着出来了点,他是该给对方上点有用的课了,“你不觉得她妈的话其实是一种借口吗?当然了,也可能她家的人在那个圈子里混得时间长了,觉得还是找个圈内的人安心些。你刚才提到恁家里也有几个小钱,其实我跟你说,在某些有权的人眼里你这些钱都不算什么,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吏,只要他处在关键位置上,只要他存心想要弄你,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懂吗?具体的例子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你多年做生意,应该比我还明白……”
虽然他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表面上看着也很有气势,其实好多事情他也是想象出来的,或者说是推理出来的,并不一定就能代表社会现实。他这个年龄段,有这种自以为成熟的想法也很正常。
“我以前还觉得你有些书呆子气呢,”高峰显然已经有几分不太真切的醉意了,叫桂卿这么一说,他算是彻底服气了,然后他咽了一口气后感慨道,“现在看来你小子还是挺懂这个现实社会的嘛。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假,平时有些单位来个小小的不喽角子我都得好生伺候着,不然他就有可能会找我的麻烦。具体的例子我也不一一列举了,我多年做生意,应该比你还明白,说起来弟弟我也是吃过亏的人啊。”
桂卿无言地一笑。
“唉,有些事真是不能提,”高峰有些心酸地叹道,“忒丑了,说起来我也是伤心万分啊。”
“算了,既然不能提那就别提了,”桂卿闭上眼仰起头来,使劲地“嗯”了一声后说道,“又不是掉到脚脖子上的裤子,非得提起来才行。来,咱喝酒,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嘛,干起吧!”
“砰”一声,两人碰了一下杯,干起了。
“其实吧,懂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难,也更重要。”桂卿喝完一杯酒后突然又来了灵感,便继续好为人师地说道,“你爱一个人,爱得不符合对方的胃口还容易惹人烦,甚至会给对方造成想象不到的伤害。而如果你真正懂一个人的内心的话,你就会认真地替对方考虑,甚至会出现因为爱对方而远离对方的情况。你懂一个人,是那个人的幸福,你拥有一个懂你的人,是你的幸福。懂比爱的境界要高许多,就像爱比喜欢的境界要高许多一样——”
“行了,你别给我灌迷魂汤了,”高峰听得眼都发绿了,他直接不耐烦地嚷道,“高中的时候就有个女生告诉我,说她虽然很喜欢我,但是却不爱我。我当时就想,我的乖乖唻,你摇骚什么呀?爱和喜欢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也就是你们这些一向喜欢标榜自己有文化的人※才会这么说,当我是傻子啊?爱也好,喜欢也好,最后不都是脱了裤子搂一块睡觉吗?不都是生孩子过日子吗?干嘛非要装腔作势地分那么清楚?我始终都不明白,这样自顾自地矫情有意思吗?”
“当然了,桂卿,”他又一次补充道,像老式的长途火车在中途补水一样,不及时补充一些水的话就开不远,“我刚才这些话不是说你的,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些人,特别是有些女人,你越把她们当回事吧,她们就越不拿你当回事,等到她们被一些阿猫、阿狗、阿猪什么的玩完了、玩够了、玩腻歪了,最后随便一扔了不要了,她们才会回过头来明白你对她们有多好,可惜已经晚了啊,好白菜已经被猪拱过了啊,对不对?你说现在的社会谁傻啊,谁愿意吃别人剩下的饭啊?哼,要不是这些人长得漂亮吸引人,说那话谁稀罕要她们呀!”
“兄弟,你看别人是猫、是狗、是猪,”桂卿嘴上道,心里却想起来一两句话,过去结婚除了新娘是新的其他都是旧的,现在结婚除了新娘不是新的其他都是新的,“咱在别人眼里难道就不是猫、不是狗、不是猪吗?给你说吧,其实都是一样的!所以说,枉自谈这些东西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你也只能是发发牢骚过过嘴瘾而已。其实啊,我们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其出场顺序很重要。有时候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仅仅是因为你来晚了一步,并不代表你这个人不优秀。再说了,先占先得的人就一定会幸福吗,就一定会一辈子都幸福吗?我看也未必,也不尽然。总之一句话,一切都是缘分,聚散离合、生老病死都是缘分,在这一点上我选择相信天命,虽然我是一个马马虎虎的唯物主义者。”
“大哥唻,你这话等于没说啊。”高峰冷笑道。
“是啊,我们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正确的废话,无废话不人生嘛。”桂卿笑笑回道。
随后,两人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胡扯起来了,直到日落西山、晚霞初升方才罢休,两人摇摇晃晃地各自散去,如两只健美的雄企鹅,只是喝多了酒,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