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在外边混得也不容易才行。”
“摁,是,你说得对。”他点头道。
“你看恁姐这个人就比较好,比较懂道理嘛,”她转而又道,苦口婆心之意甚为浓烈,“至少她知道体贴你、关心你、惜乎你,不像恁爹娘和恁哥一样,整天就和永远喂不饱的白眼狼似的,光知道占你的便宜,从你身上抽血、刮油——”
“不是,我觉得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他有形无实地说道,整个人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但也不想把良心轻易地全部都扔掉,那样着实是不好,“毕竟俺爹俺娘抬饲我们姐弟三个一场也不容易啊。”
“你想想,在以前那种特别困难的条件下,他们能供我们姐弟三个上出学来,对于一个普通的山区农村家庭来讲该是多么困难啊。”
“即便是到现在,家里依然过得不宽裕,很艰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当初我也没瞒你什么呀,情况都在那里摆着的。”
“哎呦,没那个本事养,生那么多干嘛的?”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嘴上却没这样说,她也晓得关键时刻不能太刺激他了,否则的话真有可能造成鸡飞蛋打一场空的可怕后果,“真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这话一点都不假。”
“有些人总是把改变命运的渺茫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似乎生养的孩子越多,翻身的希望就越大,机会就越多,而根本就不考虑孩子将来所承受的坎坷命运和巨大压力……”
“哎,你想什么呢?”他不解地问道。
其实就算是他问了依然还是不解,因为她永远不会给他真的解。他总是在快要接近真相的时候和真相擦肩而过,从未与其有过真正的接触和交锋。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当然是可怜和无辜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的可怜和无辜,于是也就不怎么可怜和无辜了。
“就算是家里再困难,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但也不能逮着你一个人使劲地讹呀?”她这样说着,心里的火始终就没消下去,现在更是烈火烹油外加繁花如锦了,总之就是一个烈焰熊熊的“旺”字,“噢,恁哥娶媳妇需要在城里买房子,那你娶媳妇就不需要在城里买房子了吗?”
“恁爹恁娘至少还给恁哥在老家盖了一套新房子,可是他们给你都弄了什么?”
“他们是给你一块砖了,还是给你一块瓦了?”
“从头至尾他们想过你怎么买房子结婚的事了吗?”
他突然有点痛彻心扉的感觉了,但是还不够强烈。
“恁哥回家混,那说明他没本事,没本事的人就该啃老吗?”她又厉声质问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没本事的人就该讹人吗?”
“你在外边混,说明你的能力比他强,能力强的就该处处受讹,处处受气吗?”
她这话问得好,他再一次无言以对了。
“桂明,我给你说,”她又换了个稍微软点的语气表白道,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了,让他不能不为之动容,“你别说我心肠有多硬,心里有多毒,其实我也是心里委屈得慌才这样说的,我是真的理解不了恁家里的那些烂事。”
“可是你呢,你竟然还不理解我,还觉得我有多坏,有多拐似的,你说说你这样对吗?”
“你这样理解,又把我又当什么人了?”
“天地良心,我真是你以为的那种恶人吗?”
“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你了,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他终于肯正式地道歉了,像条无原则、无头脑、无脾气的狗一样,不过反正此时没有旁人瞧见,也是无所谓的事。
“嗤,你怎么会误会呢?”她不依不饶道,借机又敲打起他了,她总是非常擅于抓住这样的机会好全力促进他的成长和进步,“你怎么会不对呢?”
“你多精明了,你多有担当了,你多英雄好汉了,你这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天下第一大孝子,天下第一好兄弟,哼!”
“行了,行了,我的亲妹子唻,别管怎么说,也别管对不对,这个事就算过去了,咱以后就别提了好不好?”他赶紧地由坐变跪,拱手作揖地向她讨饶道,“要错也就错这一回,我以后改了还不行吗?”
从此以后他可是真心改了?谁知道呢,情侣之间的事向来都是翻云覆雨的没有个准头气,更何况是他这种没血性的人。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那可是整整3万块钱呢,咱们得省吃俭用地攒多少日子才能存够呀?”凌菲一边肆意地白瞪着一双杏眼使劲地抱怨着桂明,一边又想起来一个新问题,于是便追问道,“再说了,我还就不明白了,那个山旮旯子里头的房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花那么大的价钱买过来?”
“我问你,你买过来有个屁用啊?”
他连个屁都没敢放。
“你说说你,”她接着教训他道,“好不容易才从老家混出来的,刚刚在城里有点小根基,就急着把钱撒回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唉,我能怎么想啊?”他耷拉着头说。
“另外,你这一路走来,中间有多难,还要我再细说吗?”她柳眉一树,又颇为心疼地说道,开始释放点点柔情了。
“确实不用你再细说。”他坦承道,心中微微泛酸。
“难道说有生之年你还打算回农村老家去住吗?”她问。
“嘿嘿,这个嘛,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他故意高深莫测地笑道,搞得她一头雾水,真像个天生的二半熟。
“什么,你竟然还真有这种糊涂打算?”她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同时抄起床头的绣花枕头就狠狠地砸将过去,企图一枕头砸醒他,“我恨不能一口咬死你,你这个没点狗出息的家伙,你还嫌害我害得不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