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忒下流了,”她偶然也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装模作样地骂两句,“忒不要脸了,也忒有心机了……”
“可是,说句跑不了的实话,除了他这家伙之外,在北埠我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呢?”有时候她又会这样想,显然这又是一种高难度的动作了,所以她操作起来还是非常消耗脑力和体力的,“俺家里偏偏又是那个破烂样子,让谁看了都不能入人眼,都会看不起的。”
“俺家哪怕是能有农村一般家庭那样的经济条件也行啊,平常我的心又不高。”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至少会比现在要更有原则一点,也更能坚持住不让他顺利得手,或者说我手里的筹码能更值钱一些。”
“唉,老天呀,你真是忒能欺负人了,你真是忒不公平了。”她有时又会像个东施效颦的小小窦娥一样胡乱地感叹道,而不懂得再辩证地看待和分析一下自己的看法,“除了那个我哪眼看见哪眼烦的烂家之外,偏偏我的腿又是这个样子,我哪怕有一双正常人的好腿也行啊,要是那样的话,至少我可以去干点体力活,去出力挣点钱啊。”
“唉,其实我干点什么都比和他这个养汉头生的混蛋偷着好要强上一百倍啊……”
屈指算来,她踏上他的贼船差不多快一年了。
她是没看过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的,自然不知道书中男主人公聂赫留朵夫是如何引诱他姑妈家的养女兼女仆玛丝洛娃的,但是想来那其中的情节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毕竟太阳底下原无新事嘛。
像这种烂事除了在当事人的内心能够留下永难磨灭且历久弥新的印象和回忆之外,恐怕对于任何外人来说都不过是一桩仅仅能被当成茶余饭后廉价谈资的普通风流韵事罢了。
当然,若要能有足够的资格成为那种有趣的谈资,这还得是在事情败露之后不长的时间里,也就是在约定俗成的保鲜期内才行,而且这些所谓的外人还得是对这些事情略感兴趣才行。
想想北埠之大以及天下之大,男女苟且之事数不胜数,她和他之间的那点破事自然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谁稀罕在意她这个外来妹,还有那个她的他?
说穿了也就是桂芹一个人罢了,偏偏她又不知道这个事。不知道当然好了,免得惹出是非,坏了她的好事。
桂芹当然是看过《复活》的,而且也看过著名的《红与黑》,特别是对于年轻、俊俏、聪明、敏感的于连和瑞那夫人、玛特尔小姐之间的感情纠葛和肌体关系的描写极其熟悉,甚至都到了能够粗略背诵的程度。
不过令人感到遗憾和悲哀的却是,她在醉心于欣赏小说朴实简洁的情节描写和令人击节赞叹的心里描写,沉迷于细细地感受小说极强的思想性和深邃的艺术性的同时,却并未能及时地发现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件苟且之事。
一个是她的丈夫,她的法定男人,曾经于她有大恩的人,一个是她的小老乡,自打她与其认识之后就一直有恩于对方的人,这两个人竟然恬不知耻地匪夷所思地搞在一起了,如果她要是知晓此事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侥幸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都还是风平浪静和相安无事的,除了那一对狗男女之间可以想象得到的时不早晚就会掀起的那种龌龊不堪的下流污秽的风风浪浪之外。
出轨的人和其情人之间,历来也不是顺顺利利或者一切都好的,恐怕连傻子都能知道这个情况,连疯子都能原谅这种情况。
现在,出于防控非典疫情的迫切需要,基本上北埠市各个封闭的小区都已经按照上级要求实行严格的出入管制了,小区所有的居民必须凭卡进出,来访者也需认真登记才能进入。
这就给姜宁进出桂芹的家里和世林幽会带来了非常实际的困难,狗男女也有自己的需求。
本来桂芹打算也给姜宁办一张出入卡的,但是当时世林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提出别给她办了,说是非典期间还是少来往的好。
桂芹一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毕竟还是安全最重要,于是就没再提这事。
世林之所以不让桂芹给姜宁办出入卡,主要是出于想麻痹桂芹的心理,因为他觉得如此一来,桂芹自然就不会想到姜宁会在非典期间到家里来了,这就给他和姜宁在家里偷情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据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他这个把那股后天硬学来的狡猾劲用错地方的家伙多少也知道这个情理。
当然了,这个令他自己都佩服不已的理由是他事后才想起来的,以他那个猪脑子当时是断然想不到这个层面的,他只是因为心虚才会本能地阻止桂芹的举动的。
浪人自然是多心的,但与此同时浪人还会害怕呢,虽然这种害怕的感觉还天然地离不开胆大包天的意味。
色和酒一样,都能壮怂人胆,反正谁用谁知道。
此事他既然陷进去了,一时半会是拔不出来的。
除了费尽心机地在家里偷偷地幽会之外,他们两个还在康桥培训学校姜宁住的房间里见过几回面,只不过次数很有限,时间也很短,基本上没怎么过瘾。
向来苟且之事怎么可能来得那么从容不迫和风轻云淡?这又不是在西湖边溜达着玩看风景。
本来培训学校是一个很不错的幽会地点,特别是晚上没有学生来上课时更是如此,但是学校门口那个看大门的王老头却一直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他总是要到晚上十点多之后才上床睡觉,所以世林想来这里找姜宁也不是多方便。
他偷偷来过的为数不多的那几回,都是趁王老头睡着之后,悄悄开门进来的,像个十足的小偷。
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