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发布文了,说是五年内要取消农业税,你知道吗?”桂卿仰面躺在床上,稍显激动地问正在床边脱衣服准备睡觉的寻柳问道。
此时的夜晚已经比最冷的一月份要稍微暖和一点了,但是她现在仍然十分惧怕钻进冰冷的被窝,因此每回晚上脱衣服这活对她来讲都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她真希望能和衣而睡。
“这关我什么事呢?”她毫不领情地随口回道,同时使劲白了他一眼,权当对他表达了一种独特的极其小众的爱意,似乎这样就能增加她的体温以抵御室内的寒冷。
她应该还有一句话没问,“这关你什么事?”只要有这两句噎死人话垫底,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经常乐此不疲地用这种冷嘲热讽、夹枪带棒的态度对待他,还以为自己这样做很有意思,很有生活情趣,很能抓住他那看似非常难以抓住的心,可事实上其效果远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好,但是她却无心顾及这一点,或者说根本就未曾想到这一点。
她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太自信了,自信到了缺乏一种最基本的反思精神和习惯。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呢?”他白白地碰了个软钉子,因此不免有些生气了,于是便提高声音和她抬杠道,“恁爹恁娘不是农民吗?”
“恁老公公老婆婆不是农民吗?”
“取消农业税难道说对恁家和俺家就没有一点好处吗?”
“我觉得你也太不关心天下大事了吧?”
“哎呦,我关心天下大事,可是天下大事关心我吗?”她摆出一副死不讲理的架势回应道,尽管她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歪歪扭扭的勉强成型的小道理。
“还有,你倒是天天关心天下大事,可是有谁因为这事给你涨工资吗?”她接着抨击道,好像干这种事情能够产生实实在在的热量一样,“你说你天天真是闲得蛋疼,我看你都是瞎操的心!”
“你不嫌累吗?”她挖苦道。
“你就别讽刺我了,”他强打起精神回敬道,到底还有些羞愧不已的意思,因为被她说中了心思,“我才不关心什么天下大事呢,因为我还没那么高尚和伟大。”
“本来吧,这可能是一件好事,”他继续嘟喽道,只管自己能不能自圆其说,并不考虑她的感受,“可是经你的嘴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甚至还有点丢人现眼的感觉。”
“继续啊。”她嘲弄道。
“当然了,我不过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你就不能饶了我一顿吗?”他非常硬皮地求饶道,竟然连一点基本的诚意都没有,“难道说把我打倒了,就会显得你有好看吗?”
“我乐意,我高兴,”她眉开眼笑地恃宠而骄道,同时一下子跳上了床,快速地把自己的身子埋进了冰冷的被窝,“我就喜欢看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比看电视剧还好玩呢,哈哈。”
他见她来这么一手,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想来这夫妻之间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否则也就没有《围城》那样的好作品和钱钟书那样的好作家产生了。
他也知道,她这是有意地找事呢。
“你个坏熊,又没给我暖被窝!”她嗔怒道。
“我又不是暖水袋,等给你暖热被窝了,我就不想回我的被窝了。”他尽情地调戏道,尽管她是自己的小媳妇,但这个小游戏还是很有意思的,他并不介意经常玩一玩。
“不回就不回嘛,谁让你回去了?”她道,果然找事了。
“我不习惯和人搂一块睡觉,那样冻肩膀子。”他实话实说了,一点情调都没有,和个木头人似的。
“那你习惯和人怎么睡呀?”她笑着挑衅道。
“我习惯一个人睡。”他毫不示弱地回道。
“那你就一个人睡吧!”她重重地说道,又生气了。
这是威胁,还是报复?他默默地分析着。
“那行,咱就各人睡各人的。”他故意置气道。
言罢,两人果真就谁也不理谁了,也没人去关灯了,就那么躲在各自的被窝里背对着背开始睡觉了。
他们基本上隔三差五地就会这么不大不小地冷战一下,就像炒菜不能不放盐,穿鞋不能不穿袜子一样。
对此,两人都是既恼火又无奈,但是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只能就这么拖延着,煎熬着,将就着。
“坏熊,你想冻死人家吗?”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她翻过身来从被子里使劲地踹了他一脚,然后狠狠地骂道,“噢,说不过来就真不过来了,你这个人也忒毒了吧?”
“要真是冻死你,我还得再花钱重新找个媳妇,你说我到底图的什么呀?”他嘿嘿地笑道,终究也快熬不住了,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想很想的,只是拉不下那个不值钱的脸来,“娶个媳妇那么麻烦,花那么多钱先不说,还得受二茬罪,我又不傻。”
“再说了,”他接着谝嘴道,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她好不容易才递过来的如此宝贵的橄榄枝,“你既然觉得我毒,那你为什么还非得哭着喊着来吸我这个毒呢?”
“你真是瞎得没眼珠了!”她又隔着被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比刚才的那一脚似乎还狠,还厉害,足够他刻骨铭心的了,同时咬着牙厉声训斥道,“快过来,你这次要是不过来,那就永远别过来!”
“难道说,这种事还要我求着你吗?”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