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话,那些钱最后还不是都让那些喝老百姓血吃老百姓肉的家伙们给贪走了吗?”有了前边的大力铺垫,他后边的话就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了,连三岁小孩也能想通这个简单的道理,“姐,以前咱老少爷们都忒老实了,也忒好欺负了,忒好糊弄了,反正是上边说嘛就是嘛,他说嘛就是嘛,谁也没想着去仔细地追究这里边的事,也没人敢去和他们争执,和他们较劲。”
“因为咱一般人谁也犯不着去硬拿着鸡蛋碰石头,硬拿胳膊去别大腿,是吧?”他说的话越来越入路了,现场都搞得群情激奋了,他不去当演讲家都有点可惜了,“所以说,这些※※才敢这么胆大妄为,想干嘛就干嘛,一点都不把咱兄爷们放在眼里,才敢这么明晃晃地作贱咱们,欺负咱们,当咱们这些人就是憨子,就是傻子……”
“他个※※要是再不老实,不懂事,我就把这个妻侄的眼珠子给抠出来——”就在他竭尽全力地煽动大伙和他同仇敌忾一起搞垮陈向辉的一个小小的空挡里,一直站在一旁充当打手和保镖角色的牛三突然高声吼道,两个牛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去,去,去,这个时候你说那些过火的肉头话干嘛的?”田福安一听这句愣头青话,赶紧装模作样地回头蔑视和白瞪了一眼牛三,同时很不耐烦地连忙对他摆手道,“你先一边歇着喝茶去吧。”
见牛三这个人见人怕狗见狗躲的莽汉竟然像个害羞的小孩子一样很知趣地退下去了,颇给自己几分薄面,他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加几分怜惜和疼爱的疲惫神态,重又转过脸来对着大伙继续进行他的精彩演讲了。
即便是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来,牛三口里的话其实就是他田福安想说的话,或者是他曾经在牛三面前说过的话,只不过他现在身为新的当家人了,需要在村民面前适当地装一装文明,所以不方便当众直接说而已。
他就像个自学成才的拙劣无比的双簧演员一样,和牛三这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一唱一和地在那里尽情地表演着,卖力地煽动着,肆无忌惮地炫耀着,恬不知耻地显摆着,却还想当然地以为他就是个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盖世英雄。
他和牛三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个想要表现得宽宏大量、仁至义尽,一个本身就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货色,一个是全心全意地要为大伙谋福利,一个是忠心耿耿地要护主报恩,一个是迫不得已,一个出于义愤,把这场大戏演得精彩至极、栩栩如生,多少年之后还为众多的村民们所津津乐道。
尽管来这里联名的村民并不是太多,充其量也不过占在家村民的十分之一左右,但是他田福安既然花了这个钱买了这个屁,要的当然就是这个味道了。
所以呢,说他现在的心里其实喜得和屁打的一样,倒也是非常恰如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