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我和李慧倩的关系似乎又重新好了起来。她向我敞开心扉,我想她是把我当成了朋友,那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接纳她。
于是,我跟李慧倩、林思谐竟奇妙地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林思谐一直游离在我和李慧倩身边,若即若离,但她很少缺席聚会,只是不爱说话,也不爱讲自己的事情。慢慢的,我对她的看法有所转变,我觉得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外表看上去是冰凉的美人,但实则内里滚烫,还可能充满温情。
她所有的冷漠和疏离,更像是武装和保护自己的刺。
周末,李慧倩带我和林思谐去镇福利院看她的弟弟。
李慧民比李慧倩小11岁,他们父母去世时,他只有三岁,然后就被舅舅丢到了福利院生活。
相比李慧倩,李慧民过的更可怜。
但好在她只要有机会就去看他,平时还会兼职来接济弟弟,赚到的钱,大部分都用来打点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她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努力,去让弟弟生活的更好一些。
李慧倩告诉我们,大学毕业后,她要快点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最重要的是,租到合适的房子,因为她要把弟弟接到芦城来一起生活。
她说,到时候,我们姐弟俩就不会再分开了。
我们于中午抵达福利院门口,保安已同李慧倩很熟识,他打开福利院大门,我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孩子们正在矮小的院楼前嬉戏打闹。
“这里虽然条件一般,但氛围还不错,至少没什么虐待儿童的情形出现。”玩耍的孩子里没有李慧民,她带着我们走进院楼。
对于她来说,弟弟不受欺负,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她不敢奢求太多。
自闭症儿童需要更多关爱和疏导,这些李慧民统统没有,孩子多工作人员少,福利院条件一般,这些注定每个孩子最多能安然无恙,健康平安地长大。除此之外,其他都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李慧倩带我们走到一处房间门口,淡淡的奶腥和不明的臭味若有似无地侵入我们的鼻腔。我和林思谐这时默契地对视一眼。房间里面传来人声:“小民,出去跟朋友玩玩啊!”
语气不算差,但能听出明显的不耐和烦躁。
李慧倩推门而入,一位工作人员正坐在李慧民身旁。
这是一个破旧简陋的屋子,床是大通铺,上面整齐地摆着一排小枕头。有几件儿童衣服散落在床。
李慧民背对房门,缩在床的角落,抱腿面向墙壁。
工作人员跟李慧倩打了声招呼,掩门离去。
“小民,姐姐来了。”李慧倩凑过去跟弟弟打招呼。
李慧民背对着她不吭声。
“我这次还带了两个姐姐来看你,你跟她们打声招呼,好不好?”
李慧民还是不转身不吭声。
李慧倩不催促,只默默坐在那陪着他。
我和林思谐见状,也坐在床上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李慧民终于有了反应,他缓慢转身,目光躲闪,眉眼低垂,一双手的大拇指不断摩挲着。
他的衣服脏兮兮的,胸前尽是饭渍,再加上整个房间散发的淡淡臭味,刚开始让我有点难以接受。
李慧倩熟稔地从包里掏出干净衣服,让弟弟换上,并且认真嘱咐他:“衣服脏了,一定要脱给刘阿姨,不要一直穿着。”
李慧倩转头跟我们解释,李慧民对别人碰他很敏感,所以经常脏衣服不及时脱,工作人员也没办法。
虽然她尽可能向我们解释福利院的不易和优势,但我和林思谐心里清楚,这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劝慰她自己。这个地方一目了然的环境差,工作人员是在照顾孩子,但更多只是完成职责。他们对这群孩子,也许有爱有感情,但并不多。
当然这并不能单纯地去苛责他们的冷漠,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算健全的孩子,不全是孤儿,有些是父母需在外打工,无法照顾,而他们的经济实力,也只能将孩子托管在这个收费相对便宜的地方,他们拥有各种病痛,生活上的自理能力也远远不如同龄的孩子,制造的麻烦,所耗费的心力也远超过普通孩子。
这家福利院工作人员本就配备的少,资金少,一个人管好多孩子,是个人都会累,都会有懈怠的地方,所以卫生、教育等方面,根本跟不上。虽未到让孩子自生自灭的程度,但也好不了哪里去。总而言之,状况很差。
那天下午,我们陪孩子们一起玩。设施很简单,但他们很开心。刚开始我略有些抗拒,当一位胆小自闭的女孩突然轻轻拉住我的手时,我的内心瞬间被触动了。
她拉着我,怯生生地喊了声:“姐姐。”
那一刻,我从自我摆烂的生活中,好像获得了某种轻微的价值。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我,一直紧紧跟在我身边。林思谐的身边也跟了一个小孩,是个唐氏儿,她起初也是有些尴尬和嫌弃,但后面也慢慢克服了。
虽然我们是跟着李慧倩去探望她的弟弟,但实际上是以义工的身份参与。这也是头一回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帮助别人。
临走的时候,福利院的孩子和工作人员都很舍不得我们,除了感谢,还有不舍。
院长站在福利院门口,看上去欲言又止。李慧倩看出察觉她的异样,偷偷拉到一旁问情况。
原来是福利院最近资金出现问题,经营不善,如果没有赞助和大额捐款投入,很可能会倒闭。
镇福利院倒闭,意味着李慧民和里面许多孩子,可能在一段时期内,会流离失所,甚至生存困难。
在钱上面,李慧倩很为难。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