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身上的袍服已经穿戴完毕,秦王政走进软榻,将榻上的绒毯更为严实的搭在丽儿身上,缓缓一眼,起身离去。 “清儿,于我一送大王。” 公孙丽面上强撑着浅浅笑意,对着正在摆弄小火炉的清儿招招手。 “是,夫人。” 着普通青兰色的侍女装束,清儿踏步一礼。 十多个呼吸之后。 昭德宫前的宽阔道路上,秦王政踏上车驾,徐徐远去。 “夫人,这是大王吩咐尚食坊送来的安神香茶。” 清儿手持木托,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盏,丝丝的蒸腾热气扩散而出,行入里间,丽夫人仍旧躺靠在软榻上,似是在沉思。 “安神香茶?” “也好,近来我的确想的太多了。” 看着清儿近前,公孙丽轻语落,从木托上接过香茶,的确很香,卯时初入,现在起榻有些早,在歇息片刻也不迟。 随即,将那杯安神香茶一饮而尽。 不多时,便是一股极大的倦意袭来,未几,公孙丽便是昏睡过去。 “夫人?” “夫人?” 一直随伺在旁的侍女清儿见状,神色微动,悄然近前,低语轻道。 呼喊几声之后,见丽夫人没有什么反应。 不多时,吩咐左右,己身悄然离去。 立春时节,早就过去。 虚空大日升起的也越来越早,咸阳宫外,日出的苍穹下,清晨的一缕缕金色眼光普洒,落在尘世间每一道身影之上。 “宋兄,今日的大日怎么沾染了一丝鲜红?” 咸阳西城的使馆之内,韩申亦是准备好了一切,穿戴燕国传承的邦交侍者袍服,发丝束冠,眉目英气勃发,站在院中,看向东方天际。 旁侧,宋如意亦是如此。 “哈哈,或许……今日注定要流血了。” 宋如意朗声大笑。 无论今日是否功成,都足以快哉,身后事都已经准备完毕,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忧虑。 一炷香以后,韩申二人着特制的冠冕衣袍,走出使馆,外面的街道上,薄雾尚未散去,身后跟着其余侍者,宋如意手中捧着一只铜匣,里面是樊於期的首级。 辰时! 咸阳宫内的钟鸣之声大起,为了以表对燕国献降的重视,国府上下直接铺排秦国已经近百年没有使用过的九宾之礼。 也只有九宾之礼才能够显示出秦国对于这次和燕国立下盟约的重视,亦是对于其余诸侯国的典范。 九宾之礼! 原本是大周天子所能够使用的最高礼仪,然则,春秋以来,礼仪崩溃,自然不用理会太多,九宾之人,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共九等宾客。 前面四等宾客是诸侯之属,后面五等宾客是拥有不等量封地的朝官,九宾之礼繁复纷杂,仅对不同宾客的作揖的方式,就有三种:天揖、时揖、士揖,非专职臣工长期演练,不足以完满实现。 而此次秦国展示九宾之礼,乃是国府定下的标准。 或许目下的诸夏,也唯有秦国有这个资格使用九宾之礼,寓意秦国将一天下,匡合诸侯,成为诸夏共主,威势更甚大周天下。 果然如此,如何不能够使用九宾之礼? 燕国国小力弱,献降于秦国,岂不很像往昔大周诸侯朝见天子之形? 从使馆而出,前往咸阳王城的道路之上,仍旧有着大量的咸阳民众围观,这是秦国东出以来,第一次有大国亲自献降,岂不是秦国的威势所至? 咸阳民众与有荣焉! 韩申与宋如意居于青铜轺车之上,从道路上经过,听着四周传来的道道声音,眉目不住皱起,无法,只好将双目闭起。 “哈哈,使者终于来了。” “咸阳宫内,群臣汇聚,正欲一睹上卿风采,请!” 丞相李斯于一班邦交之人在咸阳宫正门等候,观韩申一行人走进,上前迎接,拱手一礼。 “请!” 韩申亦是一笑,拱手一礼。 旋即,李斯等依照九宾之礼,三让三辞而行,虽各有谦让,已然逐步向着咸阳宫兴趣,非为全部虚礼,韩申也没有杂乱之语。 “副使捧好大礼,随我觐见秦王。” 身躯微侧,看向宋如意。 宋如意深深颔首。 一炷香之后,李斯一行人才徐徐行至恢宏威严的咸阳宫前,虚空大日已然升起,照耀在面前咸阳宫上的砖瓦之上,反射别样的琉璃之光。 “请!” 李斯再次一礼,手臂指着面前的庄重阶梯,其上已然铺就上等的红毡,春秋之前,物力维艰,殿前石阶皆青色石条铺就,未免灰暗沉重,原本涂红以显吉庆也。 而今,秦国府库充盈,咸阳宫前的正殿石阶是精心遴选的上等白玉,若涂抹红漆,未免暴殄天物,是故,皆以红毡铺就。 韩申肃然,颔首,踏步其上。 身侧后宋如意不紧不慢的跟随者,至于其余的使者,则是没有资格进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