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秀贞问道:“她翻看花盆的时候,确定没人看见她是拿了还是放了吗?”
嬷嬷一脸羞愧的点头,若非如此,也不会在乌雅秀贞进门的时候,全都跪在这里了。
乌雅秀贞脸色有些沉,嬷嬷不敢出声,剩下的丫鬟下人,也都将脑袋低垂下来,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乌雅秀贞视线扫过,没一个人和乌雅秀贞对上视线。乌雅秀贞忍不住叹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宫里的人……听话是听话,但有些不太好用。是,她是交代过因为小阿哥的缘故,若是遇上景仁宫的人找茬,最好是避让一下的。但是现在这是找茬吗?这是找死啊,若真是让景仁宫的人得逞,那她乌雅秀贞,就要死翘翘了,死了!
她若是死了,永和宫可就没有主子了,永和宫若是没有主子,这一群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甚至就只能被发配到别的偏僻的宫殿去。
为什么这宫里的奴才得和主子一条心?因为不和主子一条心的,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事儿呢。
奴才和主子,那自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主子好了,奴才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主子不好的,你就算是找了人换了地方换个主子,那也没人敢重用你——奴才讲究的是个忠心,你眼看主子不好就立马放弃,另投明主,这算是忠心吗?哪个主子,敢用这种奴才?
乌雅秀贞再次叹口气,语气有些沉沉:“往日里,我就是个贵人,我自来胶带你们小心谨慎,你们多小心,这是没错的。但你们小心也得分清楚情况是不是?一个个的,不长脑子的吗?若是我被废了,你们又有什么好出路?再者,我若是做实了罪名,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跟着偿命!难不成我一个人就能陷害了郭络罗氏?”
总得有些人跟着帮忙,这帮忙的是哪个呢?乌雅秀贞都能被人陷害,那小小的宫女太监算什么?
嬷嬷噗通一声就又赶紧跪下,乌雅秀贞没说话,只沉思,现下看来,永和宫的人手,需得要再多加调教才好。但嬷嬷都是个不得用的,找谁来调教呢?
她沉思半天,心里略有些盘算,这才说道:“都起来吧,给我倒茶,另外,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我命令,都不许从永和宫出来,就算是去御膳房,也需得两两结伴,半路万不能和人搭话耽误。”
乌雅秀贞在想法子调教自己宫里的人,景仁宫里 ,康熙和佟佳氏却是有些相顾无言。
佟佳氏已经被送到了景仁宫,在郭络罗氏那边她也休息不好,再加上总觉得进进出出的奴才是在看自己笑话,这才刚醒过来,就非得要回到景仁宫来。
康熙沉吟了片刻:“表妹素来端庄稳重,今儿这事情,确实是有失偏颇。”
佟佳氏有些尴尬的低头,过好一会儿才抬起来脑袋,眼睛带了些微微红:“表哥也觉得我今儿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有些可笑吧?是不是还有些丑陋?”
康熙没说话,佟佳氏用帕子盖住眼睛:“我也不想的,我今儿确实是……做的不妥当,回头我给乌雅妹妹道歉去,我只是有些失了理智……再者,所有在场之人,我没有别的人可怀疑……”
她能去怀疑惠嫔还是去怀疑荣嫔?这两个呢,都是家世出众之人,她若是随随便便怀疑拿捏,那朝堂上,这两家必然是要攻击佟家的。郭络罗氏不在场,柿子挑软的捏,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轮到乌雅氏了。
“我也并非是要立马给她定罪,我是想着敲山震虎……用乌雅氏来迷惑真正的凶手……”佟佳氏说道,但说着说着,她自己声音就低下去了,若是做成了,这万般理由都是对。但这不是没做成吗?既然没做成,现在这万般理由,就都成了狡辩。
佟佳氏有些难堪的别过脸颊,康熙沉思了一下才说道:“你身边的嬷嬷,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佟佳氏瞬间吃惊,但很快就又垂下眼帘想遮掩过去,康熙说道:“你和乌雅秀贞,素来无冤无仇,你今天既然如此针对她,必然是有缘故的,这其中缘故,我思来想去,是因着小阿哥,对不对?”
佟佳氏还是不说话,康熙又说道:“小阿哥现下已经快八个月了,有的小孩子说话早,怕是已经开始喊人了,我虽然不曾听小阿哥开过口,可想必私下里你是会教导的?”
佟佳氏微微点头,到了这月份,就连奶娘都会教导小阿哥认人了。
她身边的嬷嬷,有一次,目睹了乌雅秀贞抱着小阿哥,哄小阿哥喊额娘。嬷嬷觉得这事儿不对,乌雅秀贞做的不妥当,既然孩子给了佟佳氏了,那该喊的就是佟佳氏,这宫里,也就只有佟佳氏配得上小阿哥一声额娘。
你乌雅秀贞既然作出了选择了,现在何必这样子私底下教导呢?
再者,小孩子嘛,小时候是分不清这些那些的,他会疑惑为什么他有两个额娘,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额娘。就冲着乌雅秀贞私底下教导的事儿,那她私底下是不是也会教导小阿哥,当初她是被迫将孩子给了佟佳氏的呢?
是不是佟佳氏凭着地位家世,威胁了乌雅秀贞呢?
小孩子不会明辨是非,他们听风就是雨,时间长了,小阿哥心里会不会对佟佳氏生出怨恨来?养来养去,养出来个白眼狼,这事儿能行吗?
再者,嬷嬷觉得乌雅秀贞也有些不老实。之前是说好了的,小阿哥交给贵妃娘娘抚养,她乌雅秀贞无事不得探望,结果现在呢?乌雅秀贞厚着脸皮,天天来请安,天天来探望,小阿哥看见她比看见奶娘都亲热。
本来小孩子有奶就是娘的,结果,现在奶娘还比不过一天只见一次的亲娘?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血缘的牵绊,是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的?那是不是只要乌雅秀贞一招手,小阿哥以后就会跟着亲娘走了?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佟佳氏哪怕是再如何淡然,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