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亡井,其中遗骸多是历次大战所遗,或是海上罹难的贼寇。我乃杜仁,生前曾是一名将军。此地由我看守,约束恶灵,辖制群尸,免得为害人间。”尸骸站在船上,扫视着四周。 “此地为何会集聚了这么多的阴尸。”吴亘看着四周这成千上万具尸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杜仁用刀柄轻轻一磕,船底顿时变得透明起来。透过脚下,吴亘可以看到,井的底部有浓郁的死气氤氲,如潮如烟,已成实质。 “这里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谓既有天灾又有人祸。此地本就是个养尸地,纳阴聚灵,再加上正好处于天元洲和昆天洲的中间位置,几次大战都是在此展开,所以才有了这么多阴尸。 除此之外,此地还封印着无数的无身之魂,借着死气滋养,不至于受日晒风摧,得以留存下来。 这里生人无法停留,贸然入内很快便会死去,化为亡灵。这么些年了,你是第一个以生人之身到此的人。”杜仁手握长刀,目光幽幽。 感受了一下自家身体,吴亘并无什么不适之感。相反,井中死气到了自己身边,就忙不迭离开,环绕于侧,如同士卒见到了将军。 “杜前辈,为何邀我到此。”吴亘放下心来,拱手问道。 “你不觉着你更适合此地吗。”杜仁眼中蓝火幽幽,似能看透吴亘的身体,“从你踏入血海,这里的亡灵便躁动不安。” 脚轻轻跺了跺,船继续向下落去,“你体内死气之纯之盛,可以说亡井中任何一个亡灵都无法比拟,天然压制诸灵。之所以出海寻你到此,乃是因为你比我更适合驾驭这些亡灵。” 吴亘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些味道:“可是此地有什么异变。” “正是。”杜仁慨然长叹,“人多是非就多,鬼多亦然。这些年来,随着亡灵的愈发增多,亡井中的死气已经难以满足所需,所以井中多有争斗。长此下去,此地必然纷争不断,万一被毁,如有亡灵流窜于世间,不免又是一场灾祸。” 吴亘背着手在船上四下打量亡井,微微一笑,“前辈可是想让小子帮着解决这一隐忧?” “不错,我久居此地,已是失了锐意,便想着借些外力。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不惧死气的人,自然不愿放过。方才在井外,你可是入了识海,悟了魂曲。魂曲于神魂大有裨益,这些亡灵无形中就会亲近于你。 此外,魂曲修到深处,甚至可以度化亡魂,不至于让这些怨灵久滞于人间。 你年纪尚轻,我可以断言,假以时日,你在魂道上的修为会远甚于我,自然更适合留在此处。”杜仁直视吴亘,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亘不由失笑,“前辈说笑了,正如你所说,我年纪尚轻,怎舍得抛下花花世界。若久居于此,说不定我就成了那个怨气最重,最想着带头造反的恶灵。 不过前辈既然找了过来,我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其实,解决此地隐忧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狼多肉少,想少些亡灵吗。 若是有可能,可以放一些出去与人厮杀。这么一来自然会消耗一部分,减少对死气的消耗。另外呢,等小子魂曲有成,再想法子帮前辈度化一部分,这么一来,死气应可支撑剩下来的亡灵。” 杜仁双目之中蓝焰跳动,双臂抱刀看向吴亘,“这些亡灵好不容易才存了下来,你却要让他们与人厮杀,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是有些心毒了。” 吴亘冷笑连连,“前辈荒谬了,自古以来,天下经历了多少大战。不说人族与异族,就是人族内部,亦是战火连天,死了不知多少的人。归根结底,不就是天下物产已不敷万民所需,不得已只能选了这种酷烈的手段。 这亡井中亦是如此,无数年累积下来,已是不堪重负,我可以预言,前辈再强,时间久了迟早也要被这些嗷嗷待哺的亡灵所吞噬。到时井塌灵散,皆是被前辈假仁假义所害,我看前辈不如换个名字,叫杜恶好了。” 闻听吴亘刻薄之言,杜仁并没有生气,沉思片刻方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总得有个领头的,总不能放出去随意为害人间。” 吴亘往前走了一步,用拇指指向自己,“若是前辈放心,此事交给我,小子愿做这管束人。也只有我,天生可对这些亡灵有所压制。 而且,这些亡灵中若是修为有成,我还可以给他们一份造化,永生于天地间。” 闻听吴亘的许诺,杜仁并没有回话,沉默片刻不置可否道:“你随我来,看看将来你所统领的将是什么。若是无法节制于他们,反而可能反噬自身。” 船接着落下,四周逐渐变得狭窄起来。越往下走,这些阴尸的气息越发强大,黑漆漆的眼窝死死盯着吴亘,不时有幽火闪烁。 唰,一个黑影到了小船的上空。这是一个身高两丈的骷髅,身上长有尖尖的骨刺,在绿幽幽的光照下,显得更为狰狞。 骷髅无声张大嘴巴,似是在嘲笑着吴亘的弱小。杜仁抬头瞟了一眼,手指轻弹刀把,长刀露出少许,一道锋锐的刀气迸出,直指骷髅。 吴亘眼睛微眯,杜仁看着只出了一击,可骷髅身上却出现了四道刀痕,双臂双腿尽皆断去,只余身体向着远处落去。 弹指之间,杜仁竟然能使出如此精准自如的驭刀之法。没有什么大开大合,却在方寸之间做文章。可以说,此技已近道,让自诩刀法不错的吴亘大开眼界。 骷髅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慌忙奔向自己的四肢,匆忙接在身体上,向着远处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