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带着一些失落。我想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享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这大概是人类大部分历史中统治者们的常态。但至少,我怀中的少年知道,杀人和射杀野生动物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受,这样做并不会让他获得任何的快感或是成就感。
“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图特摩斯。可是你是一国之君,这是你无法回避的事情,你的一生中还会有无数次这样的经历。也许到最后,你甚至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麻木。不过我仍然希望你可以记住现在的感觉,不要让你的剑下,沾染是无辜之人的鲜血。”
我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掰正,认真地告诉他:“无辜者,无助者,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他们的鲜血不会增添你的荣耀,只会减损你战胜敌人时所带来的喜悦,就像今天一样。”
图特摩斯并没有立刻就回应我的话,他细细地思索了一阵了,才郑重地回到道:“我知道了,朱里,我答应你,我会尽量不让战火波及到无力避开它的人身上去。”
我朝他如释重负地一笑,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少年搂紧:“不过你也要记住,我将你的生命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若是下次再上了战场,你可不能再像这次,如此的不惜命。若是你下次还要冒险之前,你要先想一想,在后方,还有人在等着你平安归来呢。”
就算是我以后不在了,也还会有别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会在底比斯的王宫里,翘首以盼着他的凯旋而归。
黑暗中,我听到图特摩斯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有几滴热乎乎的水珠滴落在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朱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句话。”图特摩斯没有掩饰自己的眼泪,哽咽地说道。
一个国王在人前落泪,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在我面前彻底卸下了心防,将他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面如实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但少年的眼泪确实是十分打动我的东西,我觉得此时我的心中柔软地就像能滴出水来。
我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还有几粒小小的水珠沾在了他的睫毛上,我第一次发现图特摩斯的睫毛纤长且浓密。此时被泪水洗去了眼中的风尘,图特摩斯的眼中焕发出一种纯洁的神采。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还是生出了一种不知从何谈起的心虚感。我收回目光不敢再与图特摩斯对视,此时少年冰凉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我的腰间被这个温度一烫,这才惊觉我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我手忙脚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已经十分困倦地转过身,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夜深了,快休息吧。”
我将毯子拉过了头顶,罩住了我的整个脑袋,这样才不会让图特摩斯发现我那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