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链将天罚狱的魔女双手牢牢桎梏住,一道道血痕透过她鹅黄色的衣衫显现出狰狞的模样。
凌乱的发丝缠绕在她沾血的白颈上,她挣扎着仰起苍白的面庞。她的唇瓣被鲜血染得殷红,她漆黑的双瞳空洞洞的,从里面流淌出些红色的液体。
“她愿意交出来了吗?”
寒矜摸了摸手中那柄淡蓝色的长鞭,对着身旁的狱卒若无其事地问道。
狱卒面露难色,颤颤巍巍地回道:“回大人,刑罚都用尽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将魔珠交出来……”
“既如此,就取她的魔血吧。”
狱卒用尖锐地指甲划过魔女肩头的血痕,那道原本已经干涸的疤痕重新蔓延生长,绯红色的血从狱卒的指尖划过,落在漆黑而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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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罪业的魔魂若是不幸落到邢官大人的手中就死定了……”
说话的女鬼坐在幽都的茶舍中同旁边的引魂女窃窃私语。女鬼干枯的长发上爬满了忘川独有的离虫,破烂的红裙乍现出几缕诡异的光芒。
引魂女幽蓝色的双目干枯而呆滞,轻飘飘地舀起一碗忘川水,摇摇晃晃地捧到了她的面前:“什么?”
“左右我一会儿喝了这忘川水便要去转世投胎了,同你说也没什么。”
“我在天罚狱中待了约莫六十年,也就是前些时日才刑满出来的。通过这几十年的观察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邢官寒矜居然私底下收集魔珠,若是魔魂不愿意交出魔珠,她就放魔魂的血……”
魔是世间怨气的集合体,恶的根源所在。一切死去的魔魂来到幽都时虽然是以灵体的状态存在,但刚死去的魔魂中仍有魔血和魔珠。只有过了一段时间后,魔魂完全融入了幽都鬼域,体内的魔血就会干涸凝固,魔珠也会渐渐消散。魔珠需得魔魂自愿交出,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强制剖丹。
“我猜测她是想炼某种禁术,总之很是可怖。她的长鞭月邪,只要三鞭就能让一般的魂魄魂飞魄散……”女鬼说及此处,只觉得后背突然冒着一股冷气,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忘川水。
“私下妄议邢官大人,足够你在天罚狱再待上几百年。”
女鬼还未反应过来,姜宁已然先她一步拿起了桌上盛满忘川水的茶碗。
“我知错……我再也不敢了,求姜大人高抬贵手。”
姜宁长长的睫毛眨动起来,雾气迅速笼罩了她那娇俏的双眸:“这番话倘若我还在别处听到,就算你转世轮回我也会在阴阳薄上替你谋个好的死法。”
姜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摔在了桌上。沈靛站在一旁听了许久,觉得这幽都确实远比人界有意思的多。有这些个鬼魂,引魂女,魔魂,还有个让鬼魂闻风丧胆的邢官大人。
“阿宁?你吓唬她也犯不着用我们茶馆里的碗。那可是用人骨制成的碗面,贵得很。”
迎面走来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绘着青竹的折扇,看着很是雅致。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中透着几许温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沈靛觉得他看上去就不像是鬼魂。地府中的大多数鬼魂都是以死前的状态出现的,病死鬼的脸上大多毫无血色,异常苍白,老死鬼还保留着白发苍苍,容颜迟暮的模样。
可眼前这男子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不像是死去的鬼魂亦没有魔魂身上的戾气,倒像是个仙人。
姜宁见到来人后的眼中多了几分喜色,嘟囔着说道:“泠泽,你何时这般小气了?”
沈靛的记性一向还不错,适才姜宁为他介绍幽都时提及长生殿之主便是眼前之人泠泽。
泠泽作为幽都的冥君之一负责掌管魂灵的投胎事宜,却没想幽都唯一的一间茶馆竟也是他所营治。
“说吧,你今日来我这茶舍又是想讨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是想问你取几盅生魂泪。”
幽都中死去的鬼魂因爱恨嗔痴的执念而留下的泪便是生魂泪。生魂泪中藏着许多凡人才有的情愫,喜、怒、哀、惧、爱、恶、欲。
但是魂灵在幽都所待的时日越长,他们身上属于人的气息便会越来越弱,最终与这暗无天日的幽都融为一体,自然也丧失一切曾经生为人的记忆与执念。
生魂泪对于幽都来说可真是一件稀罕物。
“几盅?你如今也跟寒矜学会了舔着脸皮不害臊的本事。”
“泠泽,你是知道咱们幽都的黄泉浊气遍布,向来是寸草不生的……若想在黄泉道上种出凡界的花,定是不能用忘川之水的。”
泠泽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上面萦绕着氤氲的白雾:“我如今所剩的生魂泪也只这一盅了,你先拿去吧,剩下的你让寒矜自己想办法。”
姜宁笑眯眯地接过瓷瓶,递给了沈靛:“沈公子,你可要收好了。这东西珍贵的很,若是没有它,寒矜的花可就开不成了,若没有这些花身上的阳灼之气,你也活不成了。”
万物之灵都需要世间的阳灼之气,可幽都地域特殊常年阴暗不见阳光,三百里黄泉路上一向是寸草不生。
幽都的魂灵自然不需要吸收阳灼之气,但活的生灵若想在幽都存活下去,必须得想办法为身体供养阳气。
花灵是万物中的自然之灵,花的灵气可收日月之精华,释放阳灼之气。
可若想在幽都种出人界才有的花,也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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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黄泉的道上,有一片红与一片白在两岸交相辉映着,大约就是忘川唯二的花灵——双生彼岸花。
红色的曼珠沙华娇嫩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