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靛有些疑惑:“幽都的人也需要吃饭?”
“嗯……鬼魂是不用吃饭的。但是阿靛,我不是鬼魂啊,我需要吃饭。”
“那你吃这个吧。”
沈靛将店家送上来的一碟馒头端到了案桌上。
黑黝黝的馒头看起来一点食欲的没有,寒矜嫌恶地转过头去:“我不吃。”
沈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寒矜居然会这般挑食,对于五谷之事上竟如此考究。
他想着就先将那叠馒头放在案桌上,保不齐等她饿的时候就想吃了,长夜漫漫,他们还要在此地耽搁上时日。
“阿靛,今夜你要同我睡在一张塌上吗?”
寒矜眨了眨眼睛,眸中多了几分妩媚,浅色的唇微微勾起。
两个人,一张床。
沈靛最怕见寒矜的眼神,于无形中偏能勾去他的魂魄。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心虚地咳了几声:“我……我睡地上。”
沈靛找来了一个简陋的屏风隔在地铺和她的床榻之间。
“阿靛,夜里很凉。”
一阵寒风拂过窗子,吹起了她挂在屏风上的衣裙,重重纱影交杂纷错,如轻烟一般缥缈虚无。
她感受到一阵寒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到地面上,洒了一地的银白,化作晶莹的露珠。
是冰冷中的温存。
这客栈本就简陋,沈靛打地铺的被子又是那样单薄,寒矜想他若是在地上睡一夜免不了是要受冻一番的。
沈靛柔声安慰道:“我不冷……快睡吧。”
寒矜侧过身,望着那道屏风出了神。
她睡不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地上那么冷,他会不会正在那屏风后瑟瑟发抖呢。可是就算他快被冻僵了,也一定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真的会心疼。
寒矜拿起了自己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旁边,将披风披到了他单薄的被褥上。
寒矜感受到沈靛微微一怔,他还没睡着。
原来是在装睡。
寒矜故意没有走开,想要看看他究竟想装到什么时候。
原来他不止是有双好看的眸子,他的睫毛也是长而浓密的。
她伸出手碰碰他的睫毛,软软的。沈靛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眨动了几下,她听见沈靛心跳的声音了。
“怦……怦……”
“阿靛,是我冷。”
沈靛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她含情脉脉的双眸。他的耳根红得滚烫,恨不得找处地缝钻进去。
寒矜抚上他的耳根,贴在他的耳畔说:“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咕咕……咕咕”
这不合时宜地响声打断了此刻奇怪的氛围。
寒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尴尬地将脸从沈靛的耳畔移开。
“你饿了?桌上还有馒头,你要不要吃一点先垫垫?”
“我不吃……我没饿……”
嘴硬也是寒矜的特点之一,不管什么情况下她也不能失了幽都邢官的风度。
她怎么会为几个馒头折腰呢。
她绝对不会的!
沈靛一边递水一边拍了拍寒矜的背部,生怕她呛到了:“寒矜,你慢点吃,别呛着了。”
幽都让无数魂灵闻风丧胆的邢官大人确实喜欢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比如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这叠前一刻还瞧不上的黝黑馒头。
“阿靛,你不吃吗?”
“我不吃,都给你。”
沈靛从未见过这样的寒矜,他觉得现在的寒矜很可爱,不是那个冷冰冰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中只有刑法与杀戮的邢官。
寒矜只是寒矜,是一个会饿的姑娘。
*
“咚咚咚……咚咚咚”
客栈外头多了些嘈杂的声响,似乎是敲门声。
寒矜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大半的馒头,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这客栈有些古怪,适才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面像是被人设了什么阵法,我们去看看。”
寒矜左手凭空划了一道符咒,蓝色的光闪烁了几下,右手将符咒推到了门上。
沈靛发现他的听觉被放大了,瞬间灵敏了起来,站在二楼的阁楼上,都也能听见楼下大大小小的动静。
“幸好画这些符咒无需动用灵力,这是听声符,可以放大楼下的声响。”
寒矜和沈靛趴在门上,细细地听着。
“道长……道长您可算来了!您真的要帮帮我们承安镇啊……”
是店家的声音,白日里他曾提到过有得道高人会来承安镇除妖,想来是那高人来了。
那道长似是有些本领,声音浑厚而沉稳:“贫道此行前来就是要降妖除魔,度化恶魂的。”
寒矜在窗上戳了一个洞,想要看清那道长长得是什么模样。
那道人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道袍,手中拿着拂尘,看上去约莫是四十来岁的样子。
“这难不成就是黎彦?”
寒矜看了一眼手上毫无反应的印记,摇了摇头:“不,他不是。狐妖的爪印并没有感应。”
“玄阳道长,您要的东西都备好了。”
说话间那店家竟在楼下的案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酒菜。
寒矜实在没忍住,画了一道远观符,透过窗洞望见了那桌上的吃食。
紫砂壶小盅中装着的东坡肉肥瘦相间,飘逸着肉香之气。龙井虾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