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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何人哉(1 / 2)

盘曲如蛇的紫气动了动,昂起头直向她握峨眉刺的手扑过来。

座上的老人双手持王剑挥出一剑,当啷一声击在被横握的峨眉刺上。

“我也是第一次撞见宿主和正儿八经有龙气的人打总之宿主你能不能放弃龙气这玩意对抗不了一般人但能对抗修士……您现在就带着您老板跑吧!”

金石相击的声音把系统不带断句的话切得断断续续,嬴寒山抽身避过那紫色龙气的扑咬,稳住下盘。

她想明白了,上次柯伏虎能招架自己一击,就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一缕细微的龙气。

而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后的龙气几乎成为实体,她根本不是在和他打,她是在和那条不成型的龙打。

她扣住峨眉刺,把它收回袖子,然后突然伸手抱住了第五浱。

老人一滞,盘旋在他肩膀上的蛇形也一滞。嬴寒山就在这一滞的间隙里拽着他从原地跃起。

这一次不再是上房梁屋顶,嬴寒山就着那个她从屋顶下来的缺口,带着他直接飞了出去。

“你做什么!”第五浱胡须乱战,伸手推嬴寒山的肩膀,望了一眼脚下又僵住,“你纵然挟持孤!也……”

嬴寒山瞥了一眼他,不答话,只是抬头看天。

天色在以极快的速度暗下来,云以她所在的地方为中轴卷成一个铅色的漩涡。

她渡劫的雷劫过了,年末的雷劫还没过,这么大喇喇飞在半空,无异于举着横幅朝天喊“丫来劈我啊”。

一道电光出现在云端,第五浱听到那个女人用很轻,像是像玩笑一样的声音问:“哎?王爷,您说您积的德能不能挡住一次雷劈啊。”

雷光轰然而下,在他们头顶飞散,那条紫色的龙气发出尖锐的啸声,顶住落下的天雷。

第二道雷击碎了蛇形的龙气,炸响的雷把让人推飞出去。

在双眼被白光短暂致盲的前几秒,嬴寒山看到的只有坍塌的襄溪王府,以及站在废墟中,毫发无伤仰望着天空的裴纪堂。

……他的肩膀上,怎么……也罩着一层紫色?

十二月二十三日,雷击襄溪王府,王府正殿夷为平地,襄溪王薨。

嬴寒山睁开眼睛时,他们都快回淡河县城了。

雷劫过后就是暴雨,裴纪堂从雨水里翻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她,按照那张纸上的线路带她逃出了乌什。嬴寒山在马车上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装了半瓶子水的瓶子,晃一晃就要把魂魄晃出去。

“老板?”她喑哑地叫他,裴纪堂立刻俯身递给她水:“在,可有不舒服?”

她用力摇摇头,艰难地抓住裴纪堂的袖子:“……这次是,工伤……!”

工伤按多少补偿来着?

关于她一个人杀了三十来个甲士顺便抱着第五浱当场升天的事情,嬴寒山一个字也不认。

问就说是老板你被吓傻了,明明是一道雷下来劈死了在场各位,就剩您一个人好好地站着。

“那,当时你是怎么出现在我身边的呢?”裴纪堂放下车帘,问她。

“……可能是缘分吧。”

到半路就遇到裴纪堂事先安排好的接应,确认没有追兵后,两人换了马车直奔淡河县。

雷劈在肌肤上留下的淤红色网纹消退得很快,到第三天嬴寒山已经能坐起来。

虽然肌肉和骨骼还有点不协调,但已经不是大事。

看来杀生道的设定里没有雷劫重伤而死这个说法,只要她能扛过去,她就能好。

而离淡河县城越近,她就越难以回避问题。她终究得给裴纪堂一个说法,自己是什么,雷劈算什么,以及——她还留下吗。

裴纪堂叫人在离淡河最近的官道上停车,找了一处小驿和她谈话。

临近年关,驿站也换了新桃符,一派热闹景象。谁也不知道这位风尘仆仆赶回的明府刚刚经历了什么,远方的乌什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新年,适合给过于波折的去年画一个句号。

店家筛了酒煮热,殷勤地为两位尊贵的客人斟满。裴纪堂双手举杯起身,那是一个敬尊长上级的动作。

“老板,您这是干什么?”嬴寒山侧身避过,“你要觉得我救了您,那您把我带回来就已经扯平了。”

裴纪堂摇摇头:“若是寒山你还愿意留下,那这一杯酒就是替我自己,替淡河城的百姓敬你。若是你决意要走,那么这一杯酒就是敬谢送别。我会备好盘缠,送嬴小女郎来这里,你们可以乘这马车离开。”

朔风在窗外簌簌地吹,嬴寒山缓慢地眨了很多次眼睛,终于明白裴纪堂的意思。

襄溪王已死,他们难以回头了。

即使天下人都是傻子,一致相信襄溪王的确是被雷劈死的,失去了上级长官的淡河县也难以安生。

第五特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这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第五浱没立世子,哪个孩子继位不好说,但不管是哪个孩子继位,对裴纪堂这个见证了自己爹诡异死亡的下属都不会有好脸色。

总而言之,这个年过去之后,淡河不可能恢复到以往的平静生活了。

嬴寒山没作声,结果酒喝了,用余光瞥一眼四周。

老板,她说,你带钩系反了。

裴纪堂一愣,严肃的对话被这差不多是“你拉链没拉”的打岔打断,他下意识低头看腰带。

君子正衣冠,他带钩严谨地系着,没出任何差错。裴纪堂抬头,困惑地看着她,嬴寒山点点头,又重复一句。

她说,老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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