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被差役从店里带走,我的两个老子都吓得不轻,到处托人打听我的下落,直到我毫发无损地回到店里,他们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们两个开始轮番询问我到底去了哪里,碰到了什么事,由于镇国公主命我守口如瓶,不得将与她的事透露给任何人,于是对于二老的追问,我只能推说自己太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谈。
到了第二天,坊正找到林老大,告诉他,“上面”有人要林远风办事,需他每逢单日出门,双日回家休息,还警告他,此事重大,不得逼问林远风,更不得对外散播,否则后果严重,恐有株连之祸。
林老大是个“懂规矩”的人,估计是隐隐察觉到了个中利害,于是没有阻拦,也没有多问。当然,或许是因为我到底不是他的亲儿子,因此对于我要去哪里,听什么人的话,办什么样的差事,他并不会真的关心。
就这样,我每逢单日出门,到镇国公主指定的地方,接受各式各样的人对我的训练,从言谈举止,到饮食起居。不过,由于我的底子实在太差,又沾染了不少市井恶习,因此对于那些贵族礼仪,我充其量也就记住了十之五六,而真到了做时,更是只剩下十之二三了。
在此期间,我与萧门一还是时常见面。据说,由于他人高马大,身手更是利索,跑起路来比马都快,追起逃犯一抓一个准,因此很快便在金吾卫中有了一席之地,尽管他此时还只有十五岁。
至于李叔俊,我与他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真到见面时,也只聊些琐事。他从不向我打听镇国公主的事,甚至有几次我想主动提起也被他绕开了话题,仿佛当初把我送去当“间谍”的人不是他。
转眼过去三个月,到了夏末秋初的时节。
这一天逢双日,萧门一来我家铺子吃汤饼,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条轰动性的消息——李叔俊走了!
“什么,他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顿时一沉。
“嗯,”萧门一一边吃着汤饼,一边答道,“调任潞州别驾,昨日已去赴任了。”
此时,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就感觉自己被人叫上一艘船,说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可船开的时候,那人却悄悄下去了,只留我一个驶向未知的世界。
“他怎么可以这样!”我嘟囔道。
由于此时萧门一已跟金吾卫的人混得熟了,所以常常能听到一些“内幕”。
他说:“这多半是韦后的意思!”
“嗯。”我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的我,已经对朝堂上的事有所了解,知道皇后这么做,目的是剪除相王的羽翼。
“那镇国公主是什么态度?”我问道。
“我听说,公主没有提出异议。”萧门一答道。
这我就有点看不懂了,俗话说唇亡齿寒,相王的势力一旦被消灭,下一个不就轮到公主了么,她怎么也不着急?
过了几天,我照例去往公主的一处别院接受训练,却被管事的老头儿告知,今日的地方变了。随后,我便跟他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向着西边城外飞奔而去。
一路上,我几次询问此行的目的,对方却都守口如瓶,只说到了便知,让我心里很是忐忑。
经过一路颠簸,我们在沣水东岸的一座庄子外面停了下来。此时,那老头儿终于开了口:“公主吩咐,今日的题目就是——玩!”
“玩?”我一头雾水,“在这荒郊野地的,能玩出什么来?”
老头儿道:“外邦进贡了一批珍禽,加之这青华山上也有皇家的鸟园,养了许多飞鸟。安乐公主便下令,在此地办了一个园游会,邀请京城的皇室宗亲、文人雅士来此赏鸟品茗。”
“安乐公主?”听到这个名字,我心头不禁一紧。听说这女人相貌不凡,性子却极差,长安城里人人敬而远之。
然而,一想到“性子差的女子”,我心里又不免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只是一想到她坑我时的样子,便又立即在肚子里狠狠“呸”了自己两下——
“没出息!”
我正胡思乱想,那老头儿复又续道:“一会儿,你就跟着我进去,多看多听,看看别人是如何交际的。不过,公主也吩咐,让你少说少动,不要太过显眼,以免惹祸上身。”
我原本就有些怯场,一听这话,心里早巴不得如此,连忙答应:“是是是,你不叫我动,我哪儿也不动,就算尿裤子也站在原地!”
对方一听,顿时就乐了:“敢在安乐公主的局上当众尿裤子,那你想不出名都难了!”说着,当先迈步,领着我向大门走去。
经过查验,我们乘上庄园的马车,并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抵达庄园内部。此时我才惊奇地发现,外表看来平平无奇的一座庄子,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不仅房舍精美,假山嶙峋,更有数条白练也似的溪流蜿蜒迂回,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潭沼泽,各种水鸟在水面翻飞嬉戏,好不热闹!
庄园中央的一块空地上,立起了一个巨大的鸟笼,高逾十数丈,其中横七竖八地架着一道道木梁,数百只彩鸟立在梁上,一有风吹草动,便齐刷刷地飞舞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此时,已有二十几人围在笼边,或信步而走,或相互交谈。
我跟老头儿来到距离稍远的一座亭子里。
“就这儿吧——”老头儿揉着腰,坐了下来,“看看再说。”
“好。”我答道。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老萧,你怎么在这儿?”我开口问道。
来者正是萧门一。
他说:“鸿胪寺昨日传话,邀我今日到此地赏鸟。”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在我老家,满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