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他的视线,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
她本是个端庄守礼,自尊心极强的女子,无论他们的身份多么贫贱卑微,她都从来不肯仰人鼻息,不肯欠人恩惠
引诱利用的手段,本来就非她所愿,被轻薄的耻辱,更是象烈火般灼伤了她的心
她在极度的羞耻中,甚至没有勇气回家去面对父亲,更加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是从小极端孤独缺爱的女子在感情面前格外的敏感脆弱,她明明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毫无恶意的挑逗戏弄会那样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会让她在一时冲动的恼怒里,一刀划向了他的咽喉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她不能去恨他的冒犯报复
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和一个年轻男子那样靠近过
他那温暖的气息,火烫的唇,强健的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都像刀子般刻在她的脑海,让她控制不住地战栗不停
整整一天,她都在迷茫震撼中漫无目的地徜徉。直到夜色降临,她才悄悄拭干眼泪,慢慢地回到了客栈
他们的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声息。她的心中升起疑惑,试探着叫了一声 “爹”,屋里却没有回应
她急忙点亮了火烛,里里外外四处寻找,可是哪里都找不到她爹的影子
父亲失踪了
她的心中掠过一阵不祥之兆,顾不上疲倦,猛然冲了出去
她用尽了全力一路飞奔,径直向千家庄奔去
刚到花园外,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之声,只见她爹正被那笑面阎罗狂攻猛打,已经招架不住,岌岌可危
她立刻冲了上去,全力向敌人攻击。笑面阎罗发出一阵嚣张的狂笑,放开了她的父亲,转身挥动铁拐朝着她暴风骤雨般劈来
她奋力躲闪,边打边跑,尽力把敌人从父亲身边引开。黑夜危急中难辨道路,很快她就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本能在街巷中转折穿行。渐渐地她开始力不从心,勉强支撑到靖国府附近的时候,终于不支跌倒
笑面阎罗站在她的面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举起铁拐,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她当头劈下
她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她感到了死亡冰冷无情的阴影笼罩了全身
突然,一阵刺耳的暗器破空之声急速传来,直指敌人的面门
笑面阎罗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手中的铁拐哐啷落地,捂着脸踉跄倒退,仿佛浑身的筋骨都被抽空了一般,站都站不住
她惊异地睁开眼睛,只见血水顺着笑面阎罗的指缝汩汩流下,胸口衣袖全都染得通红,连地上都滴了一路,没退出几步,就扑通一声巨响,一头栽进了靖国府后墙边的大阴沟中
笑面阎罗再次发出了狂怒的嘶吼,拼命地扑腾挣扎,却一次又一次地跌回那秽水之中,血水跟污水混在了一处,越发狰狞如同鬼魅,直象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疯犬一般,歇斯底里地翻滚吼叫不停
终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上了岸,在不停的喘息和嘶哑的咒骂声中,拖着瘸腿一滚一跌地踉跄逃去
不远处的墙后,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男子正静静地负手站立,嘴角带着极度的厌恶,轻蔑和讥嘲,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一直到笑面阎罗野兽般的嘶吼声在远处消失,她才慢慢坐起身,刚要回头去搜寻救她的人,手足却突然一阵麻木,不由自主地又倒了下去
墙后的男子神色大变,立刻纵身跃到她的面前
“蝶衣!” 他扶起了她的身子,焦急地呼唤,她却没有回应
她的双目紧闭,身体微微颤抖,额上布满冷汗,眉心现出隐隐的黑气,竟似乎是中了剧毒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伸臂将她抱起
模模糊糊中,她只觉得自己被一双熟悉的,强健有力的手臂抱着,说不出的舒适,说不出的安稳,说不出的令人迷醉,连身上的疼痛都似乎消散不见
她那早已疲惫至极的身心,第一次感到了强大的依托,第一次可以放心地休憩
那一刻,她忘记了尘世间所有的不幸与忧烦,仿佛一叶风雨飘摇中的孤舟,突然驶进了安全宁静的港湾,从此再也不需漂泊,再也不需惊怕
她就这样依恋地枕着他的肩,恬静地偎靠着他的怀,在那双坚实温暖的臂中,慢慢沉入了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