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从来都觉得母亲和美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就生下了姐姐和自己。
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忍足侑士的五官有百分之八十都像自己的母亲。同时,母亲还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这一点完全遗传到了自己身上,父亲也是因为喜欢母亲的浪漫,才和母亲在一起的。母亲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诗集、小说、名著,她还有很多这样的朋友,她们在一起举行沙龙、聚会。记忆中的母亲穿一件白裙,在樱花树下写下俳句,那旖旎的文字,就像是那漫天的樱花一般,潮湿而且温柔。
忍足侑士喜欢这样的母亲,母亲的浪漫和感性也遗传了给他,他也能在那些文字中体会到细密而且绵长的情感,并为之感动。这样的细腻也带入到了生活中,在生活中他能够随时随地照顾好每一个人的感受,并且让每一个人开心。
这或许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技能,但是忍足侑士不喜欢这种技能。
在一个家庭里,每个人都需要承担责任,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父母作为成年人,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忍足侑士却过早的承担起了家庭里的精神责任。
热衷于文学的母亲不愿或者不屑于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家务和教育孩子身上。忍足侑士小的时候由姐姐照顾,姐姐的性格也有些像母亲,她更加愿意投入自己的美丽的校园生活,所以年幼的忍足侑士的很多问题,他只能自己解决。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去游乐园玩,但是姐姐早早去学校学习,而母亲出去了,父亲则在工作。最后一个出门的母亲按照习惯随手锁住了门。小小的忍足侑士猛烈的推门,他期盼了很久去游乐园,但是这一扇对于年幼的他格外坚固的门怎么也推不开。
一开始他试图用钥匙从里面开门,可是当时忍足家的门是那种老式的铁门,从里面无法打开,之后他想要从窗户出去,可是外面窗台和地面的距离是年幼的他无法触及的,他打电话联系家人,姐姐在上课,父亲在工作,而母亲的手机不知道怎么,一直无法接通。
年幼的他徒劳的推着格外厚重的铁门,但是沉重的门纹丝不动。
眼泪从年幼的他眼睛里溢出来,对于年少的孩子来说,和自己的朋友去一次幼儿园,就是天大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却被着巨大的铁门阻断,就像是在距离自由一步之遥的地方筑起了高墙,年少的忍足侑士根本无法触及自由的那一端。
他一开始的冷静消散全无,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用身体撞击着巨大的铁门,哭着想要出去,一遍遍哀求母亲快点回来。
可是什么也无法改变,母亲还是不回来,姐姐也是,父亲也是。
渐渐的,年幼的忍足侑士靠着大门睡着了,更加讽刺的是,睡醒之后,房间里还是空空荡荡的,他的亲人还是没有回来。
甚至他都没有做一个去游乐园的梦。
晚上,母亲才回来,母亲不擅长家务,她买来了便利店的速食,放在微波炉里。
"妈妈。"年少的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
母亲还是那么美丽,他记得她那天穿了淡粉色的长裙,一头和自己头发相同颜色的秀发随便的散在脑后,她站在微波炉旁,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侑士。"母亲看着他,转过身来,叫道,"我今天去看了电影《雪国》。"母亲背过身去,后背靠着厨房的吧台,低声说着,"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她美妙的声音低低的念着作品里的句子。
"妈妈,我。。。"忍足侑士低声想要问妈妈为什么今天把自己锁在家里。
"你说,生存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场徒劳?"母亲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转过来,看着忍足侑士。"生存和死亡,或许都是虚无。"母亲美丽的脸颊上有泪水划过。
忍足侑士欲言又止。
忍足侑士没有问母亲,他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他看着母亲带着泪意的眼睛,明白了,或许,对于自己的母亲来说,自己去不去游乐园根本不重要,自己开不开心根本不重要,自己,或许也不重要,她那些风花雪月和流淌在文字里的无限哀愁,才是她的意义。
他拉着母亲的手,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就是在这种欲言又止中,他在自己的心里竖起了记忆中铁门般的高墙,他知道,高墙锁住的依旧是那个想要去游乐园的小孩。
忍足侑士结束练习的时候,升学考试的成绩单就已经发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邮箱,成绩正如忍足侑士所预料的,很顺利的通过了升学考试,正式升入冰帝学园高中部。
忍足侑士摘下激动的挂在自己身上的向日岳人,发消息给雾里,雾里很快回复,她也正式成为冰帝高中部的一员。
"侑士,侑士,集合了!"向日打断了忍足正在发送给雾里的恭喜短信,迹部很快宣布了过几天要去合宿的事情,合宿时间很长,是十六天,忍足一边听着一边突然想到,这就说明自己十六天见不到雾里了。
???
这是什么心理?雾里充其量只是个普通朋友吧?没见自己和普通朋友这样亲密吧?
忍足立刻刹住了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手动停止了自己的想法。
"侑士侑士,去合宿要买什么东西好呢,之前宍户推荐了一款超级好用的洗发乳,我们要不要去买啊?"合宿从向日在忍足耳边的喋喋不休开始了。
坐在去合宿地方的大巴上,忍足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对于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孩是什么态度,女生的信息就发了过来,是一张书店的照片,接着说:上了新书,买书送挂件。照片上的一角是买书的赠品,是一个小小的网球拍挂件,看着非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