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要回去了。”
元嘉也不搭理皇帝等人了,蔫蔫地离了勤政殿,回了甘泉宫沐浴,身子舒爽了一会儿,就又觉热了,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滚着,似睡未睡。
及至半夜,果真饿了,青栀命宫人煮了粥端过来,元嘉喝了半碗后天色将明,自是睡不着了,坐在窗前练起字来。
如此过了几天,下巴尖了许多,实则离开柳璟这两年来,她便是这么撑过来的,滋味虽不好受,但到底坚持下来了,她很快意识到她既能忍受体质的折磨,那应该也能克服不爱喝药这个毛病。
在殿里犹豫再三,徘徊许久,她终于下了决心,吩咐青栀,“你去太医院一趟,让蒋太医为我煎药吧。”
青栀欢喜领命,却原来蒋太医不在太医院,而是去文渊阁看柳璟了,青栀唯恐元嘉改了主意,忙命人去寻,与此同时,皇帝等人也知晓元嘉愿意喝药了,终于松了口气。
文渊阁这边,柳璟立在圈椅旁翻着政卷,赤罗官衣威重。
蒋太医知他身体极好,满意极了。
他是奉了皇帝之命,照顾柳璟身体的,柳璟身体好,他也能交差,只是,他犹豫着,不知接下来的话如何说。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得了柳璟的允许,蒋太医窥着他那淡淡的容色,越发小心地说,“大人,陛下娘娘送来的补品确然要吃,只是吃多了,您也知道,容易……”
话已至此,谁还能不明白?
柳璟尚未成亲,府里连个婢女都无,更别提什么服侍的女人了,倘若一直这么补下去,再不发泄出来,岂不是要伤身了?
“大人,太医院的人来寻蒋太医了。”
门外的禀报声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蒋太医随口一问,“找我何事?”
“甘泉宫那边说,公主愿意喝药了!”
“那大人,我……”
蒋太医向柳璟行礼,猛地窥见柳璟眉峰骤拢,面色阴郁,心头大惊,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触到了逆鳞,连声告退,转身就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一人,柳璟猛地甩开政卷,两指狠狠扯了扯衣领,官衣的衣领被扯开,脖颈宛若得到了释放,男人重重吐了口气,一双手蠢蠢欲动。
这双手原本应握着一节细腰,细细摩挲着,怀里还该有个人低低恳求他,一声一声喊,“裴璟,裴璟……”
偏偏此时,掌中一片虚无,只得愤怒地压在桌面上,所有不满都近乎狼狈地在心里撕扯着。
她宁肯喝药也不肯来找他……
“大人……”门外传来禀报声。
忽地,门里传来一阵呯呯嘭嘭的摔打声,门外一众人齐齐变色,仓皇地退了几步。
一人要推门,被薛次辅一拦,“生气了。”
众人一瞬望向了还未离开的蒋太医,薛次辅一把拽住要跑的蒋太医,低声问,“第一次,自他入朝以来第一次发脾气,你在屋里说了什么?”
薛次辅辈份儿摆在这里,德高望重的,蒋太医搪塞不了,只得回禀,众人一听,一脸呆滞,“你他妈可真会瞎操心啊!”
薛次辅抖着胡子,“他一个人都多少年了,要出问题早出问题了,我看他清心寡欲,能忍得很。”
蒋太医欲哭无泪,在一众同僚的捶打声中逃脱出来,“别打脸,还得为公主煎药呢。”
一众人这才放了他。
过了会儿,屋里的动静停了,传出一道淡声,“进来收拾下。”
一人推门进去,目瞪口呆,只见房里一片狼藉,能砸的都被砸了,大人坐在圈椅上,衣领被撕开一角,露出了一节脖颈。
薛次辅过来瞄了一眼,讶然,“纯然,你热啊?”
“快去取冰块过来!”
薛次辅下了命令,房里也很快收拾干净了。
及至冰块拿来,凉气激得薛次辅浑身一哆嗦,“年轻人火气就是大,老夫是受不了。”速速离去了。
柳璟捏了块冰,敷在面上,心绪渐平。
*
太医院的药煎好了,小心地捧到了甘泉宫,青栀又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公主,可以喝了。”
记忆里那股药味拂到了元嘉鼻尖,元嘉心绪一翻,险些作呕,忍着冲动歇了会儿,才有勇气挪至桌边,才瞥了一眼,泪就落下来了,“青栀……”
青栀急了,公主怎么一到初夏像换了个人,春日里还冷冰冷的,夏季又是艳丽又是落泪,瞧着真让人心疼。
元嘉任由泪珠滚落,突地抓起青栀的胳膊,一摸她的体温,不满地嘟囔,“青栀,你的身体好热。”
青栀赧然,“是的,公主,我一到夏天就泛热。”
元嘉快速擦了泪,命令青栀,“快去喊所有人过来。”
她不信,整个皇宫都找不出一个体质偏凉的人来,青栀虽然诧异,但很快照做了,一时间甘泉宫的宫女都过来了,排成几排,一个接一个地被元嘉碰了手臂。
到了最后,元嘉咬牙,竟然真没一个,那其他宫里呢?
皇后原为元嘉愿意喝药高兴,听说她还没喝,一个个碰宫女的手臂,不免纳闷,赶来甘泉宫,奇怪地问,“囡囡,你不喝药,碰宫女做什么?”
元嘉一摸皇后的手,也是热的,不禁委屈起来,“母后,我怕热是不是像你啊?”
她鲜少叫母后,这一声母后喊得皇后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还十分愧疚,温言安抚,“我是怕热些,但没想到你比我严重太多了。”
“母后,你去帮我找个体质偏凉的人来。”
元嘉央求道,皇后顿时明白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