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关门!”
“啊?”
胡掌柜这才浑身一震,糟糕,忘了大人交待的了!正欲进府阻拦元嘉,耳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只见又一辆马车停下,胡掌柜再不迟疑,回身关门时瞅见那身红衣,疾呼一声,“二公子也回来了?!”
裴檠耳朵一动,笑了起来,“老胡!”
胡掌柜热泪盈眶,可见他身坐轮椅,双眼蒙带,右袖空荡荡的,一时又惊又痛,“二公子这般若被大人知晓……”
“叙旧不急,先进去!”
太子打断二人,胡掌柜一听要进去,赶紧拦住,“大人说了,任何人都……”
“老胡,这是太子殿下。”
胡掌柜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却说元嘉进了府门,入目望去,柳府灯火通明,却人影极少,伶仃几个随从,皆是男人,一眼认出是她,皆是呆呆地的,连话都忘了说。
元嘉越往里走,心里越惊,大门门匾上写的是柳府,但格局布置俨然是另一个裴府,那伶仃的几人也是往年裴府里的下人,他竟然把滁州的裴府搬到了京中。
元嘉可以想象,昔年柳璟在裴府是何样子,如今在柳府还是什么样子,他真是半点都不改变,
凭着记忆,元嘉找到了柳璟的寝房,房里烛火映着窗子,有道高大的人影正在卸下发冠,她看向青栀,青栀扬声,“柳大人。”
房里人影僵了半响,不见有什么动静。
元嘉没什么耐心等他,直接一脚踢开房门,房内情景一览无余。
男人黑发散在颈旁,赤罗衣领口半开,修长的手指停在官衣的革带上,闻声回身一望,春眸微眯,“公主连臣换衣的时间都不给?”
啪一声,房门关了,元嘉慢步靠近桌子,径自一坐,“本公主有急事,片刻都等不得。”
柳璟不再接话,如同房里无人般,解开革带,褪下官衣,只着中单,白纱青缘,长臂一伸,捞起一件青衣披上,却久久不回身。
元嘉笑道,“昔年,柳大人在本公主胸口描了一朵桃花,今日就劳烦柳大人为本公主洗掉。”
“洗不掉。”
一道淡声紧跟而上,“公主夜见外臣,并不妥当,请公主回宫。”
“柳大人何故托辞不洗?”
何故?
柳璟仰目,望向了窗外,京中天幕漆黑,无月无星。
哪里比得上滁州的夜晚?
滁州的夜色真好,月华洒落房内,他专注地揽着怀中人,一笔一笔地在肌肤上描出花瓣。
就在这样的房间里,床前床后,桌上窗前,他亲手描上的桃花在他掌下绽放无数次,他痴迷地,贪婪地,拥有每一刻。
柳璟阖眼,喉头滚动,声线嘶哑,“公主,臣已说了,臣洗不掉。”
“柳大人,本公主已问过画师,画师说可以洗,只是她若洗,本公主可遭了罪了,倘若柳大人来,本公主也可舒服点。”
“公主并非怕吃苦之人。”
柳璟不急不缓,只重复,“请公主回宫。”
“柳璟,我今追至柳府,就是为此,不达目的,我不会走。”
元嘉的声音坚决,如他一样,无情无绪,似乎只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并不过分的要求。
柳璟仍是摇头,“公主便是坐至天明,臣还是那句,臣洗不掉。”
背对元嘉的挺直身影如在朝堂般淡然从容。
元嘉沉思起来,这男人不急不恼,稳得油盐不进,只能另想法子了,她索性起身,步至柳璟身后,直接解开衣领,露出那朵桃花。
“柳大人想必许久未见那朵桃花,记不清了,不妨瞧一眼,再想想?”
不等元嘉贴近,男人猛地回身过来,饶是速度极快地替她拢好了衣衫,眼睛还是瞥到了那片桃红,一时间面色极其难看。
“看到了,能洗了?”
元嘉坐回去。
柳璟阖眼又睁开,扬起的脖子扯出痛苦的弧度,高大的身躯移到桌面另一端,身子一俯,没了巨大的压迫力,就宛若低头,“我已同意断绝夫妻关系,你何必逼迫至此?”
“逼迫?柳大人何出此言?”
“你若愿意洗,自去洗掉,何需必须找我?”
“因为我不想因你受苦了,既然找你,我能舒服一点,我又何必受那个苦?”
“裴蘖,你到底有没有心?”
柳璟瞠目切齿。
他想起了两年前,他缠绵病榻时,妻子一夜消失。
怀中温存不再,他自是恼怒生气,他病得那么重,她怎能弃他而去,一走了之呢?
甚至,只言片语,都不给他留下?
后来,他在病中派人去寻,遍寻无果,及至病好了,他心想,走就走了,他再不要找了,权当自己没养过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柳璟岂能为一个女人屈服?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继而太子的声音响起来了,“元嘉,柳璟,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再不要牵连不清。”
“断后,你柳璟自可以再娶,元嘉亦可以再嫁,不必像此刻折磨彼此。孤今夜就做个证明,你们就此断了吧。”
元嘉点点头,对柳璟笑道,“皇兄说得甚对,柳大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日你迎娶新人,我来喝你的喜酒。”
她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柳璟盯着那笑,缓缓直起身子,过了好半响,他点点头,“说得好。”似乎内心所有的愤恨贪恋都消去了。
一瞬间,他也笑了起来,是元嘉往年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