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秋意已浓,冰凉袭来,拂得元嘉体内一阵舒畅,细眉舒缓之间,面上艳色撩人心扉。
红唇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柳璟,你心眼真小。”哪有前夫阻止前妻再嫁的?这男人当真不肯在她身上吃一点亏。
“比不得公主洒脱。”
柳璟冷嗤,“公主若不愿意,自可回宫去。”
“都给孤闭嘴!”
太子面带怒容,一脚踏进来,立于两人中间,双目看向柳璟,“柳璟,勿要再说胡话,身为臣子,公主的命令,孤的命令,你从不从?”
“孤命你即可按公主所说去做!”
这话已带上太子爷的赫赫威势,倘若柳璟不从,那即是犯上,任皇帝太子再喜他,他也难逃罪责。
柳璟敛目,面色平静,“臣无意冒犯殿下与公主。”
舒缓的语气陈述着事实,“一年前,殿下曾允诺应臣一个请求,现今臣可能提?”
太子一怔。
一年前,两人同去楚州,柳璟于危难之中助太子成事,太子深觉他沉静从容,谋虑深远,对他颇为喜欢,高兴之际道,“柳璟,孤欠你一次,他日你可向孤提一次要求,孤自当尽力应你。”
太子之诺,何其重要?
日后,太子若登基为帝,这一诺,又是何其贵重?
柳璟竟要在今日用上。
太子不免皱眉,眼前两人势如水火,再不会是夫妻,柳璟大可应了元嘉,又非大事,做一做又如何?
太子不由道:“值得吗?”
柳璟道:“臣已做选择,请殿下不再插手今夜之事。”
太子叹气,既已许诺,断不会失信,不由苦恼地捏了捏眉心,转而看向了元嘉。
元嘉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见太子心生退意,面色渐冷,眸子暼向了门外的裴檠,问及太子,“皇兄何故将裴檠带来?”
“嘉嘉,孤已向父皇母后禀明你与裴公子的关系,父皇不许,母后不许,孤亦不许,裴公子不可能成为你的驸马,你也不能再让他进甘泉宫。”
太子容色肃正,斩钉截铁地决定了两人的以后,元嘉听罢并无失望,心道,不许,好一个不许!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太子,十分冷静。
太子有些不明所以。
柳璟面色微变,陷入了片刻的失神,因为元嘉这个模样,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了,久到他以为她再不会有这么一双蕴含蓬勃自由的眸子。
“太子殿下,你与陛下娘娘当真是因我与裴檠以往的关系不许?”
“自然,昔日的叔嫂不便成为夫妻。”
太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内心因元嘉不合理的称呼慌乱起来。
元嘉心间涌起一片凄凉。
昔年的叔嫂关系,不过是柳璟强行压在两人头上的,柳璟可有问过她的意见?
皇帝三人因此强硬地不许,可有问过她的意见?
所以从头到尾,有无人问过她的意见?
她要不要再嫁,嫁给谁,是不是还得由柳璟和宫中决定?
难不成她从柳璟手里出来,还要再入皇帝等人手中?
何其荒谬!
元嘉突然笑了起来,望着太子的目光再无温情,“太子殿下,你与陛下娘娘这般管我,那很久以前,我下大牢,快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管?”
太子身形一晃,“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现在这般强制管我,当初怎么不管?倘若当初你们管了,我何须求到这个男人身上!”元嘉容色冰冷地一手指了指柳璟,“我与裴檠又何须成为什么叔嫂!”
一道目光直直地刺向柳璟,“柳璟,你扪心自问,我与裴檠,是真正的叔嫂吗?”
“往年,你按着裴檠,非要让他喊我一声嫂嫂,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要不要我替你说出来?”
“好,你说,你即刻就说!”
柳璟怫然作色,死死地咬紧这层关系不松,“裴檠自跟我以来,日日长在我身边,你在裴府拉一个人过来问问,他算不算我弟弟?”
“不算。”
裴檠喉咙发涩,双眼处发带湿润一片。
“我与大人并无血缘关系,大人养我教我数年,我感激不尽,却始终无福与大人做兄弟。”
“你说得恐怕不行。”
柳璟冷笑着疾步到了门口,往门外一把扯出胡掌柜,五指一松,丢弃于地,森然质问,“裴檠是不是府里二公子?是不是我弟弟?”
胡掌柜面色惨白地点点头。
柳璟轻笑,迟钝似地哦了一声,满是戾气的眸子看向元嘉,“我的心思?我备齐婚仪,以礼制娶你进门,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弟弟的嫂嫂,你要不要问问我这个弟弟,他对自己的嫂嫂存了什么心思?”
侧头轻轻地看向裴檠,“要我替你说吗?你罔顾我这个兄长……”一手拢住被风拂起的发带,猛地一扯,“觊觎你的……”
“柳璟!”
元嘉恼怒,起身奔过来,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迫使他不再用力,用从未有过的坚定态度反驳他,“你娶我之前,怎么不提裴檠是你弟弟?”
“他起先不敢喊你的字,只能背着你,偷偷地对着我喊,后来被你发现了,你制止了吗?”
元嘉摇头,目光无比清明,“你没有,你同意了,你同意他作为至友喊你的字,那又为何在娶了我后猛然改变态度?”
一把拂掉柳璟攥着发带的手,挡在裴檠身前,迎上柳璟怒不可遏的目光,她再也不要在柳璟面前退让妥协。
她起先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