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颂伸直胳膊在墙壁上撑了一下,够着窗台,握了一下杨倩的手,朝她笑笑。拧开保温杯,索性就站在窗子外,拿着勺子舀出来一点,然后给杨娣慢慢地喂下去。
“这是什么?”杨倩盯着勺子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
“奶粉。”沈灼颂动作很有节奏,慢而准。
杨倩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家里来了人,又是处理这样的丑事。
早上招待着远来的亲家吃了一顿早饭,一直关门到现在,没人出来,也就没人做饭,杨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沈灼颂喂了一大半。
约莫着杨娣吃饱了,闹着要把脑袋移开,抗拒地用手推勺子的时候,她就停下来了,看了一眼杯底,晃了一下,还有一半。
“要尝尝吗?”她把杯子递过去。
杨倩踮脚往杯子里看,“…可以吗?”
沈灼颂把杯子塞她手里,“那就尝尝吧。”
“来,我先帮你抱着你小妹妹。”她伸直胳膊,把孩子抱进自己怀里。
“好。”杨倩接过杯子,看了看乖巧地待在沈灼颂怀里的妹妹,又盯着杯子里边看了看,正要拿起杯子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跑到柜子前边,拉开最底下的柜子,又飞快地跑回来。
她是去拿了个瓷碗来,将保温杯里的倒出来一点儿,飞快地探出舌尖,舔了一点儿,砸吧砸吧嘴,有点新奇地盯着碗里看,欢呼道:“…这好好喝啊!”
“那你喝完吧。”沈灼颂用手指逗弄着怀里的婴儿,抬头看了一眼保温杯,伸手往她那儿再推了过去。
杨倩的脑袋摇得飞快,“…我不……”
“没事。”沈灼颂朝她笑笑,“我不喝的,你都喝了吧,现在肯定饿了。”
杨倩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握住杯子的两侧,慢慢地抬起杯子,很响亮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然后把杯子里的都倒进碗里去,再把保温杯搁回窗台,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沈灼颂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杨娣,总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漂亮多了。
有一个健康的婴儿的样子了。
她这么总结到。
想现在就抱着她走。
但又还没到离开的时间。
是要为别人负责的。
沈灼颂有这个意识。
她要让妈妈获得新的人生,这是很重要的。
但她要为“沈灼颂”的人生负责。
因为她占据了她的身体。
所以她要为她负责。
尽管不可能完全地实现“沈灼颂”的梦想,如果她能知道的话。
但不让“沈灼颂”的家人伤心烦恼。
这个是能够做到的。
这么抱着孩子逗了一会儿,沈灼颂把交到杨倩的怀里。
“姐姐!杯子!”杨倩误以为她现在就要走,忙扒在窗户上,费劲儿地腾出一只手,疯狂地朝着沈灼颂晃着杯子。
“先放一下。”沈灼颂冲她摆摆手,“我等会儿来取。”
“哦好。”杨倩答应下来,“我帮你把它收起来。”
沈灼颂这一趟去了,是去听墙根了。
或许是出于人的天性。
没人不喜欢听八卦的。
或者说没人不喜欢听故事。
尤其是当你已经得知了故事的开头和结尾。
且这个开头与结尾又及其千差万别的时候,你就会更加好奇故事的经过。
是怎么样发展到这一步道路的呢?
沈灼颂不知道。
因为没人给她讲过。
所以她干脆一次性听个明白。
反正也没别的事能做的了。
在哪儿待着不是待着呢?
村子里的屋子,就这一点大差不差。
窗户的窗纸是既薄又坚硬,薄的时候,一根手指就能戳破。
坚硬的时候呢?高原上黄土漫天都冲不破这纸来。
开一道很小的口。
屋子里的动静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这个事……”
一道年迈的苍老的男声,应该是王巧琳的父亲。
“亲家啊——”吴爱话里还是带着很浓重的哭腔,“是我们家万信——”
后半句又没说下去。
“爸!”
王巧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而尖,“我就要跟杨万信离婚!”
话语透露出一种绝不更改的坚决意味。
音高甚至带点刺耳的意味。
“……亲家……”男声迟疑地吐出两个字。
“真的不能离婚啊亲家!”
里边听着“砰——”的一声。
再又是听着郭翠秀,还不知混杂着谁的声音,劝说着吴爱。
大概是吴爱又倒在了地上。
“我们家以后肯定对巧琳好好的,万信再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全家都肯定再没这个脸见你了。你晓得的,我对巧琳,我没有女儿,就这么两个儿子,我把巧琳当成我的亲闺女,我对她以后会更好的!”
吴爱趁热打铁,“以后巧琳在这个家里,有我做主了,万信和巧琳去县城里住,我们家省吃俭用肯定也买一套房子,让他俩住一块,绝对不会再让万信做下对不起巧琳的事情!”
“爸!”涉及到自身的最切身利益,杨万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这次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