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
莫名其妙的。
蒋昭听见他名字的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像是分辨出到底是谁喊的他以后,才硬生生遏制了这个欲望,僵硬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下头嗯了一声。
沈灼颂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会和爷爷说的。”
“关于答应你的事情。”她补充道。
“不用。”出乎意料的,蒋昭打断了她,“不用和陈爷爷说。”
“什么?”
“……我只是需要获得您的同意。”
沈灼颂张了张口,闭上了。
她没说话,牵扯到这些内情的事儿,她没法儿说话。
“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早点休息吧。”
“好。”蒋昭低着头,“我明天就去报名了,还没到截止日期。”
蒋昭走了。
沉默的无声的。
像是黑夜里的影子,挨着墙壁溜走了。
“沈灼颂”承诺蒋昭的事情很简单,答应让他去部队。
沈灼颂当时一看完蒋昭写下来的文字,就觉得很古怪。
如今这种古怪的情绪再一次冒上来。
屋子床上摆了睡衣。
沈灼颂冲洗了一下,换了睡衣。
头发还在掉水,她拿毛巾包起来,包不住,但头发垂下来实在是影响视线,索性拿皮筋直接扎起来,任凭发丝濡湿了后脖颈还有衣领那一小块。
沈灼颂环视着这个屋子。
她睁眼醒来的那个下午,第二天就出发去下乡了。
晚上还在收拾行李,听着陈家的这四位长辈嘱咐安全事项。
那会儿,她也还并不适应。
或者说没有完全接受已经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完全不同的时间线。
所以几乎没怎么动这个屋子里的东西。
但她现在不得不动了。
为了找寻关于“沈灼颂”的生活的线索。
她环视着这个屋子。
屋子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个小阳台。
设计的理念却很前卫。
卧室已经把阳台前包囊括进去了。
抛开零零碎碎的小的物件,主要的家具很简单。
一个衣柜,一张床,两个床头柜。
一张梳妆桌子配套的椅子。
阳台这边的部分是摆了两个皮质小沙发,一个小茶几。
贴墙摆了连排的木制书架,书架中间间或有抽屉的夹层。
挨个翻过去。
从最左边开始。
至于卫生间里边,沈灼颂洗漱完已经翻过一遍了。
除了基本的洗漱和护肤用品,没什么别的。
沈灼颂甚至怀着很严谨的态度,把毛巾什么的都提起来,两只手握着两边,抖落了好几下,确保没什么东西在里边藏着,没有任何的东西掉出来。
她打开衣柜,每个衣服的口袋都挨个摸了一遍,每个抽屉都打开,翻了一遍再把衣物叠好放回去。床头柜里放着的东西相对零散,“沈灼颂”大约有什么收纳类的强迫症,她里边的项链手链什么的暂且不说,里边都是按着颜色放在一起,材质排在一起。
卧室这边的区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没有什么值得拿来看的文字信息。
沈灼颂站在床前边想了一下,掀开上边的床单,站到床头,两只手拽着床垫往上一掀,整个地抬起来。
底下果然有个本子。
沈灼颂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带锁的。
放下床垫,先搁到枕头上。
然后她仍然抱着一丝不苟的态度,从沙发到书架,挨个仔仔细细地找过去,甚至把每一本书抽出来,晃一晃,还是觉得不稳妥,又飞快地翻开书翻了一遍,确保里面如果夹带了纸条,能够被发现。
终于结束了。
个别翻出来的纸,有的是沈灼颂上次就见过的,有的是单纯的从前的学校作业,都没什么价值,她放回到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目前只有这个带锁的笔记本。
是应当最富有信息含量的。
一个值得庆幸的事情是,这个锁是密码锁。
这代表总能试的出来密码的。
沈灼颂松了口气,不用再找钥匙了。
从000开始,拨到999结束。
她打定了这个主意。
在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锁开了。
沈灼颂看了一眼密码,是321。
把这个数字记下来,或许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谁的生日?什么纪念日?
从前向后翻。
沈灼颂关了卧室的大灯,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灯。
在昏暗的灯光里,读别人的秘密。
抱歉。
她在心里默默向“沈灼颂”道了歉。
写过的纸张并不多。
大约占到了这个本子的一半。
多的内容没有。
对沈灼颂来说已经足够。
林秀和沈灼颂关系变僵,是因为林秀喜欢上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没有说。
沈灼颂要找的人确实是一个被打成反动派的人。
近六十岁的年纪。
他被流放到了西北。
但为什么要找他。
这里边也没说。
只是写。